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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流浪漢至少死在這裡好幾天了,一直沒有人發現。破舊的紅色棉襯衫緊緊繃住他的大肚子,看起來既腫脹又皺縮,好像身上某種重要的東西被吸走了一樣。身體露出來的部分被動物啃掉了,他那雙乳白色的眼睛裡有小蟲,當風吹過來時,氣味令人作嘔。布萊恩的朋友凱夫轉過頭,立刻就吐在清澄的溪水中。
三人跑回公園裡,告訴卡萊索牧師他們的發現。警察來了,一輛救護車也過來運走屍首,將這場突然變沉重的聚會打散了。
之後六個月,凱夫和萊爾都沒有來做週日禮拜,彷彿教堂和死人是相連的,不過布萊恩的反應卻相反。他之所以相信教堂的保護力量,正是因為他看到教堂之外是什麼東西。他看到不神聖的死亡。
他看過死亡,死亡不應該讓他驚訝的,但是他還是被二十年後從他信箱裡出來的東西驚嚇到了,就在他辦公室神聖的牆內,也在他成年生命那小心界定卻正在崩塌的界限之內。
兩天以前,他接到麗絲打來的那通簡短而被打斷的電話。
電話是深夜打來的。那天,布萊恩從那種羅嗦的領事館社交之夜離開後,便直接回家了。這種夜晚是在大使官邸喝酒,跟一般的可疑人士閒聊。布萊恩喝得不多,不過他喝的全進了他腦袋,於是回家路上他讓車子自動駕駛。車子對於限速一板一眼,真是白痴得可以;加上受限在有自動駕駛網的少數幾條街上,所以行進緩慢。在緩慢但安全的情況下,他回到曾經和麗絲一起住的公寓中,這裡伴隨著一種密室恐懼症的氣氛和若非佈置得還算舒適就會成為絕望的味道。上床前他沖了澡,邊用毛巾擦乾身體,邊傾聽城市夜晚的寂靜。他心想:我是在這個界限之內還是之外?
關燈時電話響了。他把楔形話筒湊到耳邊,聽出她遙遠的聲音。
他試著要警告她。她說了一些他當下並不明白的事。
然後電話就不通了。
也許他應該把這件事告訴西蒙和維爾,但是他沒有。他不能。電話內容是私人的,是對他一個人講,也是為了他一個人講的。西蒙和維爾不知道也無大礙。第二天一大早他就坐在辦公室裡想著麗絲,想著他失敗的婚姻。然後他拿起電話,打給彼得&iddot;柯區伯,他是聯合國臨時政府的「安全與執法部」的聯絡人。
柯區伯過去幫了他不少小忙,布萊恩也回報了不少。赤道洲有人移居的東岸是聯合國託管地,至少名義上是如此,所以定下一套複雜的法律,由國際委員會經常修訂。這裡最接近公家警力的就是國際刑警,不過日常的執法大都是由戴藍盔的軍人負責。結果就造就了一種官僚體系,文書工作做得比行使正義要多,其存在也主要是撫平敵對國家間的利益衝突。要做任何事,就必須認識人。而柯區伯就是布萊恩認識的人之一。
柯區伯很快接了電話,布萊恩先聽了他免不了的抱怨:天氣啦、欺負人的石油同業聯盟、他那智障的下屬。最後,在柯區伯漸漸平復以後,他說:「我要給你一個人名。」
「好吧。」他說,「我還正需要呢,工作愈多愈好對吧。誰的名字?」
「託馬斯&iddot;金恩。」他把拼法也告訴他。
「你為什麼對這個人有興趣?」
「部裡的事。」布萊恩說。
「某個美國亡命匪徒嗎?還是推銷優質寶寶的業務員、一個變節的器官販子?」
「類似。」
「我儘量。你欠我一杯。」
「沒問題。」布萊恩說。
這件事他也沒告訴西蒙和維爾。
相片是第二天早上從他的印表機上印出來的,同時還有一份柯區伯沒有簽名的簡訊。
布萊恩看著相片,然後把它面向下放在桌上,再拿起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