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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上了手銬，斯聿誠站在法官席那邊簽字的時候遠遠的看了一眼終於如釋重負的斯偉業，心裡竟然前所未有的輕鬆。
他甚至都不清楚口中狂湧而出的鮮血是什麼時候控制不住的，只是下意識的抬手捂在唇邊，簽字的手卻沒有停下。
宋玖玖的驚呼聲由遠及近，他卻再沒有力氣睜開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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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apter112
斯偉業不知道該如何形容那個自己當時的心情，在他剛剛如釋重負的時候看著打了勝仗的兒子在自己的面前轟然倒下！
他甚至沒有想到，從被冤枉到洗清嫌疑之後接待的第一個病人會是自己的親生兒子。
他一直以為，斯聿誠只不過是身體比常人稍微弱一點，他只不過是認為兒子平日裡面太過拼命才會經常是一副疲倦蒼白的模樣，知道那天他才真正的清楚。
做了那麼多年救死扶傷的醫生，竟沒有發現自己的親生兒子差一點便在他的棉籤停止了呼吸。
斯偉業從法庭出來直接跟著救護車到了醫院，每次手術前最為常規的刷手、消毒、換手術服卻比平常慢了整整一倍的時間，他的手在抖，他從業大半輩子的時間，他握了大半輩子的手術刀的手，都得幾乎抓不住刷手的刷子。
岑牧揚就站在一助的位置上，看著斯偉業努力冷靜下來，手裡面的手術刀順著原來那條刀疤再次劃開斯聿誠的面板，他竟然閉上了眼睛不忍心再看，他還記得那次手術的時候他的潰瘍有多嚴重，那樣的鮮血瀰漫幾度令他堅持不下去。
意料之中的大出/血，意料之中的黏連，意料之中的大片潰瘍，擺在兩個人的眼前還是讓他們狠狠的吸了口氣，那樣嚴重的情況，他們甚至不知道，在法庭上的兩個半小時該是怎樣的堅持，並且還要保持著臨危不亂底氣十足的腔調說下打斷的獨白，應付對方的而各種刁難。
斯偉業憑藉著多年來精準的臨床經驗做了止血清理，但是仍舊還是切除了斯聿誠將近一半的胃，岑牧揚站在一邊看得清清楚楚，那隻握著手術刀的手顫抖了！
5個小時的手術，兩個人均是滿頭大汗，止不住的內心惶惶，終究還是把人平安的推出了手術室。
宋玖玖眼睜睜看著斯聿誠在她的棉籤倒下，口中的鮮血止也止不住的往 ，她站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突然之間怔忪的不知如何是好，反應過來的時候斯偉業已經先一步跑過去檢視情況。
和她一樣等在手術室外面的路亦楠卻是一反常態的鎮定，握著她冰涼的手並肩坐在走廊裡面的長椅上低聲安慰。
斯聿誠被推出來的時候宋玖玖原本已經止住的淚水卻突然之間傾瀉而下，模糊的視線根本看不清楚前面的晃動的人影，卻執著的循著感覺去抓斯聿誠的手，還是冰涼的沒有溫度，甚至要比以往寬大的手掌小了一圈，薄了好多。
那一瞬間，突然感覺到心裡好踏實。
這次手術以後，斯偉業破天荒的沒有回到醫院上班，專心守在斯聿誠的病房裡面，事事親力親為，甚至在休息的間隙草擬了退休申請遞交出去，這樣奮鬥了大半輩子的地方，竟然是兒子用自己的幾乎半條命換回來的，斯偉業坐在病房裡面熱不住老淚縱橫。
沒有人可以理解一個父親的虧欠，
沒有人可以理解一個父親的內疚，
那段雖然不甚美好的時光，卻是他心裡最 的存在，斯偉業這才終於發現，親人，在他的生命中意味著什麼。
面對衛生局領導的挽留和高薪聘請，斯偉業從來沒有向那天那樣目標明確並且歸心似箭。
岑牧揚剛剛打來電話，斯聿誠經歷了兩天的高燒和不可避免的併發症終於清醒過來。
醒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