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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不錯,不像是頭一回的樣子。」
盼盼坐在客廳的沙發上,虛弱地笑了笑。
「從明天開始,我每天下午從超市下班後來給你做飯。」
阿寶解下圍兜,「你就先休息一個禮拜吧。」
「那怎麼行,我明天就能回去上班了。」
「我明天上班前會讓杏子幫你請假。不要反駁,是你自己講的,會答應我開的任何條件。我的條件就是你從今天開始好好臥床休息,能不動就別動。再說了,你以為你這樣病懨懨的去超市能好好工作麼,還不是給人添麻煩。」
阿寶的語氣不容拒絕,他抓過一快羊毛毯,蹲在地上仔仔細細地將她的雙腿圍住,「做不了小月子,至少要好好休息一個禮拜。你也知道日本看病多貴。不想之後隔三差五上醫院的話就要聽話。」
他動作強勢,語氣卻是無比地溫柔懇切。
一滴兩滴,淚水落在羊毛毯上,洇出深色的小圈。
阿寶抬起頭,看著盼盼淚水滂沱的臉。
「阿寶,很痛,真的很痛……比慶生打我更痛,比生孩子還要痛。」
這個年代還沒有無痛人流,楊盼盼躺在手術臺上,雙腿被擺成青蛙的模樣。雖然醫生和護士都很溫柔,輕聲細語地讓自己放鬆。但當那冰冷的擴張器撐開隱秘的部位,一根比一根粗的擴棒伸進身體的時候,盼盼還是忍不住渾身發抖。
比疼痛更讓人難以忍耐的是鋪天蓋地席捲而來的羞恥感。
她覺得自己不是人,是個物件,是案板上的魚,被人無情地擺弄著。颳去鱗片,劃開肚皮,掏出內臟……血流出來,伴隨著胚胎,細胞組織,都被一個吸塵器一樣的東西吸走了。她鬆了口氣,以為酷刑終於結束,結果又一把金屬器械進入了她的身體,彷彿通下水道一樣在她的體內翻騰。
人為刀俎我為魚肉,楊盼盼終於想起了那句中學課本上年過的成語。
她雙手捂住臉,瘦弱的身體顫抖得像是風中的楊花。
「阿寶,我太沒用了,我為什麼那麼沒用。我到日本來是想改變自己的人生,結果還是什麼變化都沒有。我為什麼總是能把日子過得這麼一塌糊塗?」
沈慶生一出現,讓她這幾年的努力全部化成流水,徹底打回原形。
山田一男的出軌更是讓她手足無措,她甚至還沒有想好要擺出什麼樣的面孔來面對她現在的這個丈夫。
男人,男人,盼盼悲哀地發現她生命中所有風雨似乎都來自男人。
他們難道不應該是來為女人擋風遮雨的麼?難道是老天故意針對她,只對她一個人殘忍?
阿寶看著淚水從她的指縫中低落,心臟也跟著抽痛起來。
他說不出撫慰人心的句子,因為再漂亮的句子在此刻都毫無作用。止痛劑也好,麻醉針也罷,只能暫時緩解疼痛。等藥效過去,傷口依然血肉模糊,痛感依然撕心裂肺。廉價的安慰在巨大的痛苦面前不值一提,連慈悲的佛陀面對滿目瘡痍的人間也不得不閉上雙目。
他深吸了一口氣,終於鼓起勇氣把掌心貼上了她的發頂。
楊盼盼原本不住顫抖的身體剎那間停止了抖動。
阿寶閉上眼睛,喉結不自覺地滾動。試探性地用剩下的一隻胳膊,緩緩將對方纖細到幾乎伶仃的肩膀摟進了懷裡。
盼盼下意識要掙扎,然而身體卻抵不住這段過分的溫柔。
她像是一條溺水的魚,捨不得這天降的甘露。
「阿寶……」
她把臉埋在他胸口的襯衫上。
阿寶襯衫上的味道和自家的洗衣粉的味道一樣。
讓她有一種莫名的心安。
「不算的……」
「什麼不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