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詩樂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學校正被包圍著,不少同學已被捕,整個冀南已經陷入白色恐怖中,同學還說,在被通緝者的名單裡,每回都有向武備的名字。向武備問這同學到哪裡去,同學說他主意已定,面對整個冀南的白色恐怖,他只有一條路:遠行去西北。目前抗日救國已經壓倒了一切,民族矛盾和階級矛盾相比較,民族矛盾已經上升到第一位。這同學還問向武備為什麼不和他一起去,他作結論說,冀南以鹽民為中心的起義鬥爭①本身就是個錯誤。向武備聽著這位同學的訴說,心想,冀南斗爭的對與錯,他還無力作出結論。現在他最應該做的,是趕緊決定他自己的去向。於是他在幾分鐘之內就作出決定:他要和這位同學一道去西北。他和同學約好見面地點和時間,定好回趟笨花和家人告別後就去找這同學。一切都來不及再細說,向武備辭別了同學,也永遠辭別了母校。
兆州境內有兩條河,過了沙河才是孝河。過了孝河再走三里便是笨花了。過孝河不需淌水,孝河常年乾枯著。過孝河時向武備的溼褲子已經乾透。他走過幹河床,再次把自己認真整理一番,裝出一副不飢也不渴的樣子。然後他又把掄搭在肩上的小包袱包整齊,這才信馬由韁地沿正道向笨花走去。
向武備在笨花村南向家南崗的地裡,遇見的第一個人是打兔子的西貝小治。這時節正是打兔子的好季節,“跑兒”和“臥兒”在漫地裡都是一目瞭然。小治的眼最能看遠,他看見道溝沿上有個青年正往村裡走,他一眼就認出這青年是鄰居武備。他止住正在瞄準的槍,大踏步地去迎武備。小治去迎武備是為了提醒他,讓他小心回家。他快步走到武備跟前,擋住武備的去路告訴他說,這些天不斷有軍警來笨花找他。小治囑咐向武備說:“千萬不要這麼大模大樣地進村。這麼著,俺家花地裡那個窩棚還沒有拆,你先鑽進去躲躲,等到天黑你再回村。一會兒我先到恁家去說一聲。”
向武備覺得小治說得有道理,就跟著小治踏出道溝往西走,小治家的花地在村西。
33
向武備在西貝家的窩棚裡等天黑。地光場淨時分,窩棚裡少了溫暖的鋪蓋,搭在棚頂上的席子大都已被風吹走。秫秸箔子還在,條條空隙透著昏黃的天空。武備半倚在一個光禿的草鋪上,聽見外面有人咳嗽一聲,又咳嗽一聲,腳踩乾花葉的聲音也傳過來。響聲離窩棚越來越近,憑經驗,武備知道來人咳嗽是個暗示的訊號,且是自己人。歹人來了用不著咳嗽,就會不聲不響地摸過來。武備從草鋪上坐起來等來人,來人一彎腰委身進了窩棚,原來是西貝家的時令。武備和時令雖然是鄰居,先前接觸並不多,時令看武備,總覺有些距離感。幼年時的武備本來就是以聰慧伶俐而聞名一方的,且又生在高牆大院的向家,成人之後又是身穿雪白操衣(制服)乘火車遠行的洋學生。時令雖然也崇尚文明,決心掙脫爺爺西貝牛的管束,出落成一個識文斷字的青年。但他只在本縣上了完全小學,小學畢業後還是在家和莊稼、和牲口打交道。有時他暗想,除了每天的刷牙、洗臉有別於他的父輩,剩下的他和全家人又有什麼區別呢?時令唯一的消遣之處是甘子明的學校,在那裡他能看到甘子明訂閱的《晨報》和幾種雜誌,還能從一架乾電池收音機裡聽四面八方的新聞。甘子明為學校買過一臺乾電池收音機。鄉人對收音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