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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備這是拋開事實、想談心理學層面的推理了,只是他沒有接觸過心理學,也不知道那些術語。但劉備知道,只有這方面的答案,能讓他安心撒手。
李素也知道,不給點真正高屋建瓴、完全乾貨的唯物哲學分析,是混不過去了。好在劉備現在這個樣子,就讓他安安心心吧。
至於答案,其實李素確實是有——他前世讀書學那些政治歷史哲學,剖析包括殿興有福在內的各種正統論的底層原理、用唯物史觀來解讀,那都是做過的。
來到這個世界三十多年,因為要靠這個吃飯,李素自己還深入解讀、加工、冥思,進行深入淺出的本土化改造。
所以這一切,他想得非常透徹,這是立身之本。
李素靈臺空明,全盤整理了思路後,冷靜肅然地說:「必要要聽天心人意的原理,那臣今天也不說那些大詞了。殿興有福,可以換個說法,叫『歷史前進的必然性與曲折性』。
上古原始,中古分封,當今郡縣,天下熙熙攘攘,數千年來,總會前進,讓細民更得自主、君父盤剝降低。至於每每土地兼併後、軍閥混戰、重新均貧富,皆此類也。此即所謂歷史必然前進。
但人皆有模仿之心、逐利之心。所謂見賢思齊、見不賢而內自省也。看到別人成功了,沒成功的會甘心麼?必然不會,所以膽小者會跟隨,膽大者會另起爐灶自立模仿。
故而每次有更迭制度的劃時代推進,最後首推者都不得好死,不能穩定地親見其長久利益。
秦始皇首設郡縣,為皇帝,天下遺老舊貴就會想:這都行,為什麼不是我?
天下苦秦久矣,陳涉初舉反秦、揭竿為旗。則武臣、韓廣接踵其後,皆以為『陳涉王,孤亦得王』。
所以凡改變歷史走向者,躁進則時機尚未成熟、為前代反撲所殺,即使不躁進,只要他是第一個動手、還暫時成功了的。那模仿者也會瓜分之。
所以無論是動手時機快了還是剛好,最後都不免一死。因為他們的行為,會讓天下野心家覺得『這事兒能模仿,我也行』。
而歷史最厭惡的,就是被簡單模仿重複,能被模仿的階段,是歷史的快速混亂疊代階段,不可能是穩定階段。
歷史要出現一個穩定階段,關鍵就是要上屋抽梯、滅絕跟隨者模仿的可能,讓模仿獲益到此為止,形成專利。
所以,只有殿興動手慢的人,他們的模式無法被模仿,因為你得先有找死之人幫他完成首倡,而且首倡得足夠強、到位了,他才能跟上殿興。任何人無法單靠自己完成殿興,歷史就進入了穩定階段。
故而,臣私下總結,歷史的前進有必然性和曲折性。必然性是道理本身擺在那裡的,天下人心所向的目標。
曲折性是為了篩選掉野心家、讓社會從一個成功模式不可被模仿的穩定態、向另一個成功模式不可被模仿的穩定態過渡的中間振盪狀態。」
如果「模仿可能性」一直不被斷絕,那就會出現魏晉宋齊梁陳的六朝連續篡逆禪讓,或者是梁唐晉漢周宋的五代十國頻繁武裝奪權。
李素為宋濂方孝孺的殿興有福披了三十年的皮,最後抽絲剝繭抽掉天命德運,剩下的哲學原理居然是唯物史觀的歷史必然論與曲折論。
要不是看在劉備要死了,李素是絕對不告訴他的。
劉備聽完這些後,眼神忽然空洞了一些,瞳孔也縮放數次,長舒出一口氣:「原來……說白了竟是如此麼。雖然沒那麼神聖,但朕怎麼反而更放心了。也罷,子孫自有子孫的機緣。大漢已經深入人心,沒什麼好擔心的了。」
……
劉備倒也不至於那麼戲劇化地當天就因心病盡去而如何如何,他只是變得吃得下睡得著了,狀態居然還有所迴光返照,多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