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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對韓秀峰而言這棵黃桷樹除了根須和葉子能入藥之外,還有許多兒時的回憶。
小時候每次跟二叔從城裡回來就會在樹下跟早已出嫁的兩個堂姐玩耍,直到今天都記得堂姐們繞著黃桷樹跑時唱的那首童謠:黃桷樹,黃桷椏,黃桷樹下是我家,黃桷樹上缺牙巴……
但現在不是觸景傷情的時候,見關捕頭一瘸一拐,他急忙上前攙扶。柱子也意識到不對勁,急切地問:「關叔,你這是咋了?」
關捕頭的屁股火辣辣的疼,不敢坐只能趴在藤椅上,接過韓秀峰端來的茶喝了一大口,連嘴都顧不上擦就咬牙切齒地說:「不曉得哪個龜兒子吃了熊心豹子膽,敢偷道臺家公子的錢票。老子也倒黴,那天正好當值,大老爺限我七天查個水落石出。」
「沒拿著那龜兒子?」柱子下意識問。
「要是能拿到人,你叔我能挨這一頓板子?」關捕頭一不小心牽動了傷口,疼得齜牙咧嘴。
第二章 債臺高築
韓秀峰七歲就被叔叔接到城裡給當時的縣太爺家公子當伴讀,後來一直跟叔叔在衙門混飯吃,對衙門裡的彎彎道道再清楚不過。在他看來發生這樣的竊案縣太爺大怒很正常,畢竟道臺是上官的上官,上官家的事再小也是大事。關捕頭沒捉到人沒拿到贓也正常,但挨板子就不正常了。
「關叔,你沒去找川幫茶幫,沒讓他們交人?」韓秀峰不解地問。
「找過,他們也給了個人頂鍋,連道臺家公子丟的錢都湊齊了,可剛來的這位大老爺要當包青天,升了三次堂,審了又審,非說不是。」
「他就不怕沒法兒跟道臺交差?」
「我也納悶,不管他了,反正是署理,又不是實授,在我們巴縣也幹不了幾天,只是這頓板子挨的冤枉。」關捕頭喝了一口水,又恨恨地說:「聽長隨們說是刑名老夫子使的壞,還有王二個王八蛋,都是在一個衙門混飯吃的,大老爺讓打他還真打,這筆帳先記著,他有種別落老子手裡!」
遇到個不會變通甚至不會做官的縣太爺這就沒辦法了,韓秀峰暗嘆口氣,想想又問道:「關叔,你都這樣了咋還來走馬?」
「還能有啥事,不放心你們兩個細娃兒噻!」關捕頭翻身側躺過來,看看堂屋裡的靈位,回頭看著二人道:「我跟你叔還有跟柱子他爹是桃園三結義,十幾年的交情,是看著你們長大的,下午債主就要上門,我這個當叔的能不管不問?」
一個好漢三個幫,一個籬笆三個樁。
在縣衙當差的書吏、衙役在冊和不在冊的加起來有上千號人,這人一多難免勾心鬥角,甚至分成幾幫幾派。韓秀峰的叔叔韓玉財曾是巴縣衙門的刑房書吏,關捕頭是捕班衙役,柱子他爹是仵作,三人私下裡燒過黃紙,結成了異姓兄弟。
朝廷明令書吏只能幹五年,韓玉財已經改過三次名,不想再改名換姓接著幹,也沒成為不在冊的幫閒清書,而是借著把侄子韓秀峰帶到縣衙給知縣家公子當伴讀的機會,跟縣太爺攀上了關係。
縣太爺高升江北廳同知,他搖身一變為同知的長隨。
再後來那位同知的母親去世,卸任回鄉丁憂。
韓玉財這個長隨自然幹不成了,正好遇到一個好不容易補上缺卻沒錢上任的候補知縣,就管走馬的同興當鋪借了一筆錢給那位縣太爺去璧山上任,成了湊錢給縣太爺上任然後跟縣太爺一起發財的「帶肚子」師爺。結果天不遂人願,那位縣太爺上任沒幾天得病死了!
新上任的璧山知縣自然不會用前任知縣的師爺,韓玉財才做了幾天錢穀師爺,不但沒賺著錢甚至連本都沒來得及收回來。想到因鬼迷心竅而債臺高築,眼前一黑,摔倒在地,頓時沒了氣息,再也沒能起來。
當年結義的三兄弟只剩下關捕頭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