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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於王圓籙,在我看來,你可以說王圓籙是時代的傷痕,是一個流離失所的可憐人,卻不能定義他是個罪人,是個壞人。莫高窟藏經洞被發現後,王圓籙曾經盡過最大的努力,做了他所應該做的一切。他徒步行走五十里,去找敦煌縣令嚴澤,奉送取自於藏經洞的兩卷經文,希望這些終見天日的經文被重視。然而,嚴澤認為這是廢紙。
後來,敦煌來了新知縣汪宗翰,王圓籙又鍥而不捨地去找汪宗翰報告藏經洞的情況。汪宗翰順手揀走了幾卷經文,就對藏經洞不管不顧。王圓籙不過是個因為生活所迫,成為道士,流落到敦煌的可憐人,他沒讀過書,他甚至不懂藏經洞的價值,但他依舊有一種使命感,在兩次找知縣無果後,仍不放棄。他風餐露宿,趕著毛驢奔赴酒泉,冒著狼吃匪搶的危險,走了八百多里,找到時任安肅兵備道道臺廷棟,上報藏經洞,然而還是無果。
他更曾經向各級官員求助,冒死向慈禧上書,卻都是石沉大海,音訊全無。他無數次為文物奔走,已經不是常人能做到的了。
斯坦因帶走中國文物時,是持有當地官方開據的許可證,被官兵保護的,他一個窮道士,沒錢沒權,是沒有能力拒絕的。他不過是無意流離到敦煌,就為了敦煌,勤儉節約,雲遊化緣,修繕洞窟。當時的當地人都稱他為「王阿菩」,說他是像菩薩一樣的善人。他後來的所為,到底是處於什麼心態,我們不得而知。
但是斯坦因的《西域考古圖記》有說到,王圓籙將全部的心智都投入到這個已經傾頹的廟宇的修復工程中,力圖使它恢復他心目中這個大殿的輝煌,他將全部募捐所得全都用在了修繕廟宇之上,個人從未花費過這裡面的一分一銀。這樣的王圓籙,可笑麼?
我這個人挺冷血的,縱然我知道,敦煌學的研究因為流離失所的文物而變得異常艱難波折,但我卻仍舊覺得,王圓籙可憐,王圓籙不是罪人。敦煌文物的流失不應該把責任歸因於任何個人,那是歷史對整個中國的嘲諷。我們不能以一個完人的標準去審視王圓籙,他在那個時代其實真的很平凡。如果你看過他的照片,你就會發現,他真的太平凡了,個子小小,是個灰撲撲笑眯眯的小老頭,一個可憐的老實人。」
一大段話說出來,真是有些口乾舌燥,林宴宴抽出揹包裡的水壺慢悠悠地喝了口水,才看向劉淼繼續說道:「國難中,雖然任何人都具有可以犧牲的決心,但也有人會被命運無情地玩弄。亂世中手握中華文脈的人,保住了不該說是應當,遺落了也不該算是罪人。如果你是他,你可能有比他更堅定的決心和更寬廣的眼界,卻你也不一定能做的比他更好。你說對吧?劉淼。」
幾乎是林晏晏的話音一落,考古系的三位同學就鼓起了掌,特別是蘇琪看她,怎麼著都有點像迷妹看偶像。
劉淼被說得一愣一愣的,林晏晏在他的印象裡,一直都是懶洋洋的,懶洋洋地上課,懶洋洋地考試,懶洋洋地得獎學金。
她其實很少說這麼多話,她剛剛望著他的時候微微抬著臉,烏黑的眼仁光亮懾人,竟然讓他無法反駁。
他忽然覺得,他和林晏晏中間隔著一座高山,這座高山,關乎眼界,關乎心胸。
就在他呆怔之際,褚雲走上了前來,英俊清爽,朝林晏晏點了點頭,「你說的很好。」
說著,又看向劉淼,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聲音很溫和,「你說的也很好。」
劉淼出乎意料地瞪大眼,沒想到,褚雲會誇他。
他都快要被林晏晏打服了。
就聽褚雲溫和地說道:「我相信你無比熱愛自己的專業,不然也不會有憤怒和激進。文博人就像是守夜人,黑暗中難免會迷失方向。然而,堅定的熱愛能讓你持之以恆,這是你最珍貴的永動機。當然,如果再加上理性的認知,就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