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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禺原名萬家寶,&ldo;曹禺&rdo;這個筆名是由繁體&ldo;萬&rdo;字上下一拆而來的。在我看來,曹禺一生也有截然分開的兩段:那個攜帶著巨大才華的少年天才,在短短几年間接二連三寫出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劇作,如迅雷閃電震動中國文壇、劇壇;之後,這樣的創作高潮在他個人生命中再也沒有出現過。雖然&ldo;文革&rdo;結束後文壇呼喚老作家再創佳作,曹禺也一度抖擻精神,殫精竭慮地創作《王昭君》,但是終於沒有迎來第二春。那個照片中英氣勃勃的清華學生、才華橫溢的青年劇作家,遁化為矮矮胖胖的、我在他木樨地寓所或北京醫院病房見到的曹禺先生了‐‐與曹禺先生握手,他的手綿軟若無骨,讓我心下一驚;告別時,起坐行動已不方便的曹禺先生,偏要掙紮起身,蹣跚到門口,垂手彎腰致恭送禮,這讓我和同去的老編輯惶愧,再三阻止他不得,趕緊陪著此起彼伏地作揖鞠躬。心想這大劇作家禮賢下士竟若此,又想曹禺先生會不會是突然進入了某個戲劇情境中?因為記憶中去看望他幾次,只有一次是這個樣子,很有戲劇感。
20世紀90年代幾次近距離接觸曹禺先生,緣起於我所在的人民文學出版社要出版他的五個單行本《雷雨》、《日出》、《原野》、《北京人》、《蛻變》,後來又將前四個匯成一本&ldo;世界文庫&rdo;叢書中的《曹禺戲劇選》。這次出版的特別之處是用30年代初版本為底本而棄用解放後經過刪改的各種版本‐‐這種為了跟上時代的刪改在50年代一批老作家的舊作出版中相當普遍。而回到初版本,保留作品原貌,顯然令曹禺先生滿意,愉快地簽下十年合同。
當然,初版本也有錯漏,&ldo;手民&rdo;誤植之處,我將編輯過程中看出的問題記下來,請曹禺先生定奪。曹禺先生摘下眼鏡,舉著書,距眼睛很近,認真看著,當場解決。所以這幾個單行本可以說是以初版本為底本、經曹禺先生最終&ldo;欽定&rdo;的。記得《雷雨》中逼蘩漪喝藥那場戲中有一句蘩漪的臺詞,&ldo;像瘋子一樣看著我&rdo;,我提出在&ldo;像&rdo;字後面似乎漏印了一個&ldo;看&rdo;字。曹禺先生仔細看上下文,同意添上了。也許是戲文觸動了他,他突然煥發了神采,伸手快速搔了兩下頭髮,說,那時候年輕,情緒上來拼命往下寫,文字啊也來不及想,就是寫、寫……
那是唯一的瞬間,我在老年曹禺身上看到了《雷雨》時期的興奮的、充滿藝術家氣質的曹禺。曹禺先生去世後,他的女兒萬方寫過一篇回憶父親的文章,她以女兒和寫作者雙重的敏感追憶了曹禺努力要回到年輕時那種寫作狀態而不得的極度痛苦、不甘心!這使我驀然想起那個青春煥發的瞬間。
且不說一個作家的創作力在自然狀態下會持續多久,單從曹禺這一代作家一生經歷的大背景看,解放前兵連禍結,解放後運動不斷,能活下來就不易;而活下來的人,多半身心俱傷殘。
&ldo;文革&rdo;中,曹禺劇作均被&ldo;批倒批臭&rdo;:《雷雨》是&ldo;美化資產階級、汙衊勞動人民、宣揚階級調和、階級投降和資產階級人性論&rdo;;《日出》是&ldo;人妖顛倒,是非混淆&rdo;;《原野》是&ldo;美化地主階級、醜化農民&rdo;;《北京人》是&ldo;為沒落封建地主階級大唱輓歌&rdo;;《蛻變》是&ldo;為蔣賊樹立記功碑&rdo;;《膽劍篇》是&ldo;為彭德懷鳴冤叫屈&rdo;……這些大批判&ldo;雄文&rdo;的論證套路是:先引用一段毛主席詩詞或語錄,然後以此為武器&ldo;分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