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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事靡亂至此,其因自然很多,例如當今天下編戶為避重稅,或是四散逃亡,或是寄身豪門,以至徵稅愈難,國庫空虛;更有鹽政、漕運也是弊端甚多,但尤以四叛鎮為禍最烈,其他諸事可緩圖之。”崔破沉思片刻後,緩緩答道。
第三十六章 請命
“若依狀元郎之言,我大唐豈非已是病入膏肓,又何談平四鎮、御外辱,恩!”坐於太子下側的一個長鬚老者陰惻惻問道。
“此人不善!”崔破心下暗自警惕,口中卻接言道:“不然,以上所言雖是實情,然則歷經安史叛亂,天下民心思定;更兼我大唐德澤未衰,正朔之位無可撼動,是以安史叛賊雖坐擁我大唐過半軍力、精銳之師起兵作亂,卻也難免身死族滅、萬人唾罵之結局,。如此民心,朝廷善加利用,則何事不可為,便是再現我貞觀、開元盛世,也屬必然”這最後一句,卻是崔破專為投太子之志所言,說完,他一眼瞥去,果見太子眼中精光閃閃,滿臉振奮之色。
“崔小友此言甚是,近日天象,紫薇大盛,眾星拱繞,此主皇室大興之兆,應天命而有萬民擁戴,則何事不可為耶?”崔破循聲看去,說話的卻是一位鶴髮童顏的葛袍老者,正對他微微而笑。
“然則四鎮如何可制?”太子追問道
“我大唐以兵禍亂之,如今,四鎮沆瀣一氣,抱團兒以抗朝廷,明之以德,撫之以恩,恐怕都是無濟於事了,為今之計,也只有‘剿’之一途了”言至此處,崔破也是心下激動,這一個“剿”字說得沉緩以及,竟然是絲絲從唇中擠出。
“放肆!兵者,國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你豈不知,安敢在此妄言刀兵,這戰事一起,天下分崩、百姓流離,皆是你一言賈禍。”崔破話聲剛畢,就聽適才那長鬚老者如此厲聲喝道。
“我跟你有仇嗎!怎麼次次都針對我,而且還是用心如此惡毒,句句話都是扣我的帽子,可惜的是,你用心雖是險惡,卻不知我所言的都是太子心聲,否則豈不要被你給坑死了。”崔破心下如此思量,口中卻不說話,而是靜侯太子開言。
崔破這一番話,只讓太子殿下聽的舒爽已極,每一句都如同從他的心中流出一般,大曆初年時,他已領銜“天下兵馬大元帥”四處平定安史亂軍,雖不是直接統軍,但四處協調各部卻是做的太多,對那些個藩鎮的跋扈之態,遠比朝中許多文臣瞭解的更深,也知對這些已是殺紅了眼、搶順了手,更當上了一地土皇帝的兵油子,也只有剿之一途。只是朝中上至父皇,下至群臣受驚太深,人人懼言“戰”字,一味姑息,使他這未得位的太子,也只能謹守緘默,惟恐更有小人以此謗之,動搖東宮。
十年之間,從一個年青氣盛、一心想再現貞觀盛世的皇子,到如今年過三旬、沉默緘言的監國太子,他已經隱忍的太久、太久。但是十年的光陰並沒有消磨他的雄心,反而使他層層包裹下的心愈加的熾烈,幾乎是瞬時之間,崔破在他的心中已不再僅僅是一個長於詩賦的詞臣。
見室中如此情形,他細瞅了一眼崔破後對那老者道:“常相無須動怒,他一個新科狀元,正懷著火炭一般的心思,又是年紀輕輕的,有這些想法,也不足為奇,對於不對,故且不言,孤王更取他的是這一份忠義之心。”
太子“常相”二字出口,崔破已知,眼前的老者便是與自己伯父崔佑甫勢同水火的當朝宰執常袞,難怪他一味針對自己,而自己的伯父為避嫌疑也並不為自己分說。
太子此言即出,那常袞也只能悻悻答道:“殿下說得是,狀元郎少年氣盛,一片報國之心,原是好的,只是未免太過於書生意氣了。一個‘剿’字,說來固然是好聽,做來又談何容易!所謂兵馬未動、糧草先行,自安史亂後,軍隊激增,我大唐已有帶甲之士七十五萬餘人,而國家賦稅卻僅靠江淮地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