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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亥一臉肅然。
他還是第一次見嵇恆這麼嚴肅。
他想了一下,凝聲道:“你這說法是不是有些誇張了?儒家有這麼難纏嗎?”
“大秦可是對儒家有關的書籍進行了焚燬,儒家也幾乎被驅離了朝堂,長公子上位後,就算大秦是君儒臣法?但朝臣可是信奉法制,豈會容許儒家捲土重來?”
“大秦容不下儒。”
“今後也更沒有儒家的容身之地!”
嵇恆嗤笑一聲,冷聲道:“我前面說過,法即是儒。”
“什麼君儒臣法,外儒內法。”
“那只是一廂情願。”
“根本做不到。”
“或許前面幾代君主能維持所謂的君儒臣法,亦或者是外儒內法,但正所謂假話說得多了,有的人就會當真了,一旦出現有一代君主,沒有意識到大秦行的是霸道,開始真推行起了仁政,大秦的法制也就隨之崩塌了。”
“而那時所謂法制,也就變成了人制。”
“人都是有私念的。”
“缺少了公平公正,那還是法嗎?”
“法的威嚴即失,法的最大受益者,皇帝也會威嚴不復。”
“再往後。”
“只是周天子失官的重演罷了。”
聞言。
胡亥臉色大變。
他前面還以為嵇恆是危言聳聽,但聽到嵇恆的推衍,也不禁驚出一身汗。
他想到了自己的大兄長。
大秦以法立國,父皇那麼教誨,大兄依舊親近儒生,若是大兄上位,儒家豈能不得勢?儒家一旦得勢,大秦的法恐就成了亂法。
一念至此。
胡亥眼中閃過一抹幽怨。
他越發感覺父皇選擇大兄或是一個錯誤。
嵇恆將剩下粳米吃完,擦了擦嘴,懶散的躺在地上,拍著小肚子,繼續道:“你其實也沒有說錯,始皇的確有所意識,所以這幾年一直在有所針對。”
“焚書,坑殺方士、儒生等等。”
“大秦想用儒家思想,但只想用大秦自己的儒家,非是儒生的儒家。”
“但做不到的。”
“荀子乃儒家最後一位大師。”
“更是曾為廣負盛名的稷下學宮祭酒,但荀子這祭酒之位,可一直都沒坐穩過,來來回回當了三次,最終還是被學宮內的儒生趕走了。”
“荀子乃儒家之大師,尚且不為主流待見。”
“何況秦政?”
“戰國後期,奉行孔孟的儒生,早已走上了邪路,視一切不同於孔孟學說的儒學為異端,甚至自甘將此等大師逐之。”
“而且這些儒生哪懂什麼孔孟?”
“只是假借孔孟學說,為自己的私利張目罷了。”
“全然背離了孔孟之學的初衷。”
“他們在各地廣開私學,將自己理解的孔孟之學傳之四方,容不得任何人置辯,也容不得任何人質疑,更容不得任何人創新,因為一旦孔孟之學有了新的發展,勢必會暴露出他們傳授的學問的漏洞。”
“儒生重名好利。”
“他們豈敢認荀子為儒家大家?”
“而且孔孟之後,堅定奉行儒家學說的子弟都走上了邪路,因為他們學問沒那麼高深,也不肯潛心學習,也拉不下臉去求問,又想早點謀利,因而大多選擇一邊信奉孔孟之道,一邊專研附和各種陰陽學說,為的就是能自圓其說。”
“所以始皇在抓方士時,順帶抓了不少儒生。”
“因為兩者本為一體。”
“這也是為何儒生被捕的數量並不高,但博士學宮的儒家博士、學士卻如臨大敵,甚至捨棄高爵厚祿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