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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聽了這話,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嘴上還是謙辭道:“雖是皇上偏疼他,可他一個小孩家家的,哪裡用得到呢。”
皇帝卻不以為意道:“永璉是朕的嫡長子,又素來早慧勤勉,有什麼當不得。”說著似是無意間掃了一眼嬿婉。
嬿婉上前連忙笑道:“皇上說的是,阿哥最為勤勉不過,早上誦讀了《禮記》中的《曾子問》足足一百二十遍,寫了三篇大字,如今還在樹蔭下練習射箭呢。”
皇帝的笑意更深,對著皇后笑道:“你瞧,咱們的孩子自然是最好的。”
皇后笑著,側頭覷了嬿婉一眼,瞧著她回完話就老實的低頭侍立一側,心裡莫名輕快了三分,笑道:“皇上這話說的,倒顯得臣妾對永璉要求太高了。”
“皇后是望子成龍,要求自然高些,只是永璉還是個孩子,倒也不急於一時。”
皇后在皇帝說到“望子成龍”時嘴角便帶了一絲凜冽的弧度,但神色依舊不動如風,沉穩道:“臣妾也是這樣勸他呢,只是這孩子只盼著能為君父分憂,天生的十分好學,臣妾總不好攔著自己兒子上進。”
她的眼神也落在了嬿婉的身上,如蜻蜓點水一般輕輕一觸,端起一旁的白玉杯輕呷了一口茶水。
嬿婉適時柔順的低頭進言道“阿哥最近苦心研習射箭,是有意在木蘭圍場上親手獵得獵物,好獻給皇上和皇后,以表孝心。”
皇帝一聽也為之動容:“永璉自幼就是個孝順孩子。”
皇后附和道:“永璉很是懂事,臣妾也要再囑託他,珍重自己身子才是對父母最大的孝敬。”
皇帝也徐徐頷首,他側著腦袋想了想,對王欽道:“朕記得朕幼年學射箭時,先帝曾經賞下來一個扳指,朕用了許多年,你去找出來,送到二阿哥處。”
皇后喜不自勝,忙起身行禮道:“臣妾謝皇上對永璉的厚愛。”
皇帝起身,親手扶起皇后:“朕與你就永璉一個兒子,朕不疼他還能疼誰呢。” 又道:“養心殿還有奏摺等著,朕先去處理公事,等熱氣散些,傍晚的時候朕與你一同去瞧一瞧永璉。總要親眼瞧見了他在阿哥所一切都好,朕的心裡才能徹底踏實。”
皇后喜盈盈的將皇帝送到長春宮宮門口,就見皇帝的眼神又往嬿婉身上停駐了一瞬,一下子又不知道心裡是個什麼滋味。
皇后的順著皇帝的眼神,看著嬿婉笑道:“宮裡事務繁雜,臣妾身邊多虧了這個丫頭伶俐,才少操了多少心。”
皇帝微微頷首道:“話回得清楚,伺候皇后也精心,李玉,賞。”
嬿婉連忙謝恩,李玉弓著腰問道:“奴才愚鈍,還求皇上示下,賞些什麼合適?”
皇帝低沉著聲音道:“識字麼?”
“奴婢識字,幼年時家父曾經教導過。”
皇帝的聲音帶著飄渺的笑意傳來,“那就賞一本《昭明文選》給你,你阿瑪給你起了個好名字,你總不能連出處都不知道。”
皇后臉上強撐著的笑意幾乎都要消失殆盡,《昭明文選》的裡的嬿婉兩字處於何處呢?
結髮為夫妻,恩愛兩不疑。
歡娛在今夕,嬿婉及良時。
縱然她知道皇帝不會荒唐到將嬿婉稱為“妻”,可皇帝用這首詩來撩撥她的宮人,到底又有幾分尊重她這個結髮妻子。
但皇后依舊站在門口,抬起頭又是言笑晏晏的樣子,叮囑給聖駕打傘的宮人要妥帖,如今暑氣大,莫曬到了皇帝。她目送皇帝的儀仗徹底消失在視線裡,才走回了殿裡,重重的跌在了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