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遲寄沉默地看著他。
遊判眼中有血光,磨牙切齒地說:「你玩弄他人感情,將那些痴迷你的人往死路上逼,就算你不喜歡他們厭煩他們,大可以有別的方式擺脫他們,到底為什麼非要留在他們身邊,讓他們為你去死?」
遲寄蹙眉,眼中流露出不解,他說:「為什麼不可以死呢?死又怎麼了?」
遊判赫然瞪大雙眼,像看一個怪物一樣看著他,連日來壓抑的暴躁在此刻變本加厲地捲來,理智潰散。
「死又怎麼了?死又怎麼了——?!」他像頭髮狂的野獸,赤紅著雙眼咬牙念道,氣急敗壞下,把遲寄拽上陽臺,抵著欄杆往樓下推。
「我讓你感受下什麼是死!」
十七層的高度已足夠嚇人,遲寄被他推著,半個身子都掉在空中。身下是幾十米的高度,風聲獵獵作響,單薄的身體搖搖欲墜。
高空恐懼和死亡陰影同時攫住單薄的人,遲寄嚇壞了,怕得尖叫,求饒,死死攥著遊判的手臂,唯恐墜落。
雙眼驚恐地瞪著,裡面全是眼淚。
遊判冷漠地看著他,直到崩潰的前一秒,才高抬貴手將他撈了回來。
遲寄嚇軟了四肢,跪坐地面啜泣著,踩過的墨汁幹在腳掌上,混合著蒼白的肌膚,又是骯髒又是純潔。
遊判冷眼瞧著,踹向他腳掌:「去洗洗,髒死了。」
遲寄只是啜泣,坐著一動不動。
無奈,遊判只好把他拽進浴室,取下花灑給他沖洗腳掌。墨汁遇熱融化,汩汩黑水蜿蜒至下水管。遲寄的哭泣仍未停止,小聲抽噎著,眼淚不斷地流,身體跟著一聳一聳。直至被抱上床,還是在哭。
遊判不懂他的委屈從何而來,擰著眉語氣不善道:「別哭了,看著煩。」
遲寄像聽不見似的,兀自哭他的。
遊判不再說話,擦乾他腳上的水塞進被子,抬頭看到他眼睛鼻子全部通紅,彷彿一碰就會出血。內心一陣煩躁,撈起被子裹住他,迫使他躺倒,強硬地命令:「睡!」
遲寄抽泣著,側身縮在被子裡,就是小小一團,眼皮半闔,偶爾滴下一滴淚。
遊判看得心神混亂,索性摔門而出,將這副畫面關起來。
卻是沒有離開門邊,佇立著,提著一顆複雜的心。
寂靜的屋子裡,只有月光在挪動。
不知過了多久,搭在門把上的手向下發力,他擰開了門,再次踏進房間。啜泣聲已停了,放輕腳步走到床邊,床頭燈未滅,照出一張睡臉。
面板還是發紅,連呼吸也哭得滾燙,導致遊判的手被燙得一抖,便沒再繼續靠近。睫毛是濕的,眼尾還有一滴淚將落未落,四周是分散的紅痕。
是哭慘了的模樣。
懸在臉邊的手指隔空颳了一下他的眼尾,嘆出無奈的氣息。
「為什麼哭的這麼可憐」遊判低聲呢喃,抽手時,捻過他一縷頭髮。
目光中有不解、無奈、心疼,也有憎恨。
從知道往事的那刻起,遊判心中就塞滿了各種矛盾的情緒,它們在胸腔拉扯他,攻訐他,逼得他幾近瘋癲。
如今塵埃將落,他終於可以定一定心神,卻又被遲寄哭亂了理智。
事到如今,他仍會為了他心碎。
「就這麼害怕戴上枷鎖?」
「如果」
一個瘋狂的想法鑽入遊判大腦。
和錢刀的會面無法更改,可無論錢刀會說出什麼,內容只有他一個人知道。現在錢刀退休,沒有執法的權利,只要他不再追究,遲寄可以安然無恙。
等到一月期限抵達,慎澤案將以自殺定性,遲寄那些醜惡的秘密將被永遠湮沒。
隨著想法成型的是越發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