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第4/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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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本不會有任何東西留存。
而唯獨許唐成,始終是不一樣的。
弟弟剛出生時,他們搬過來。那時他還在上幼兒園,第一次見到許唐成,他穿著藍色的小學校服,胸前掛著一張綠色底的校牌。
都是第一次見面,幾個小孩子裡,只有他乖乖地仰頭同自己的父親說:“叔叔好。”
易轍當時一直盯著這個哥哥胸前的校牌看。那上面有一張一寸照片,紅底的。旁邊還有幾行字,可惜他並不認識。許唐成不時在動,那張校牌便左一下,右一下,擺來擺去。易轍都不知道自己的腦袋也一直在跟著擺。
直到校牌被一隻手攥住,他抬頭,正碰上他彎下身子,向著自己笑。
和校牌上的那張照片一模一樣。
也是奇怪,明明還那麼小,他就已經斷定他是自己見過的,笑得最好看的人。
再往後這麼多年,這個結論不僅沒有變,“許唐成”這個名字上,還又接著被他補上了很多個標籤。
最會說話的人,穿白色衣服最好看的人,騎車最帥的人。還有最隱秘、最珍重的一條,是唯獨屬於他一個人的——對易轍最好的人。
零碎枯燥的記憶中,黑暗、空白,在光怪陸離的碎片上半遮半掩,那片浮沉大海中,唯獨關於他的事情完整連成了一條線。而順著這條線,他竟也長大了。
慢慢的,易轍也不知道到底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變成了他對這個世界的感知。
好與壞的判斷,時間走過的蹤跡,甚至……
感情。
易轍抬頭,去看床上的人。
感情一直有,但是,是怎麼開始變化的,什麼時候開始變化的,他又真的說不清。
他記得在心理課上,老師曾經講過這樣一段話,大意是,友情是所有純粹以情感維繫的感情中,最穩定的一種。勝過愛情,更勝過單單的有好感。哪怕你和你的好朋友很久很久都不見面,再見面,你們也能用零到二十分鐘的時間,把兩個人之前相處的感覺拉回到分離之前的樣子。你有很多個朋友,但一般情況下只會有一個愛人。猜忌、佔有、退讓,相較於愛情,這些行為思想在友情裡都會被弱化。很多人不會有一段從一而終的愛情,但卻會有很多陪了一輩子的朋友。
這是整個學期的心理課上,他唯一認真聽的一段話。開始聽完時不以為然,覺得二者根本沒有可比性。但最後老師的一句玩笑話,卻讓他猛地驚醒。
老師問大家,這是不是也能從一個方面解釋人們平時所以說的,不能“殺熟”?
底下的同學在笑,在竊竊私語。老師接著說,而有意思的是,一旦一對朋友間產生了什麼超出友情的感情,但只是一方有意的話,那麼這段友情有百分之九十的機率會進入危險期。要想渡過危險期繼續存活,要麼,他們之間至少有一個情商很高的人,要麼,他們之間至少有一個情商很低的人。不然,挑明一層窗戶紙,兩個人之間會再隔上千層萬層。
易轍在那時恰與老師對上了視線,他想,他那時的神情一定足夠茫然,所以那位老師才會定定地看了他一會兒。
課堂上幾秒的空白,沒有人知道他經歷了怎樣的漫長無望。
拉回思緒,易轍低頭笑了笑。
所以說,不能說的話,就要永遠憋在心裡。
病房裡此時安靜得出奇,去打水的媽媽還沒有回來。易轍回頭看看,那個女孩兒也閉上了眼睛。
病房的牆壁都是白色,說來也奇怪,白色,大概是被賦予感情色彩最多的一個顏色。醫院、婚禮、葬禮,美好或哀傷,希望或絕望,竟奇妙地貫穿了人們的一生。像是在白色環繞的地方,所有事情,哪怕是不可說的、該被埋藏的貪婪慾望,也能被允許與這個人世坦誠相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