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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想想罷,往後我只改了這動作。」
「……」
難道又逗過頭?霍沉心底嘀咕聲,見她背身往前去,信步跟上。
令約則是在背身之時想起還未答謝他,可又因種種難為情尚未消下,只得暫時吞了那話,生硬轉說他話:「你還未說完你那刷印坊。」
霍沉知事不宜過火,因而乖巧順著她說:「『我那刷印坊』尚還是個念想,此念先是因老先生而起。
「先生稱宛陽以紙聞名,世上文人雅士大都知曉此地產紙,卻不知此地的讀書人連書也難得,又道毗鄰幾地皆不善教學,倘若此時於宛陽興印刷、辦書社、重治學之事,假以時日不準能躋身繁華都會之列。
「其後則是因雲飛而定……兄弟好友皆在唸書,唯獨他進不得學堂,如今好容易有了這愛好,倒不如教他敞開了玩兒,也好讓他在那俗規面前威風威風,他日玩兒出些供文人們讀的書,也是他的能耐。」
「好極!」令約笑道,抬眼瞧了瞧近在咫尺的小院,腳步趨停,「那要幾時才辦?」
「還需等些時日,在此之前——」霍沉驀然打住,停頓片刻再道,「此前尚需佈局謀劃,不單刷印坊需選址,懂手藝的匠人也需從外地請聘來,其住所更不可少。」
令約受教點了點頭。
霍沉就此打住,人也停在半邊籬笆前,到了該與她告辭的時候。
多日不見,這時二人心底都有些惱——惱方才沒在橋上多站上會兒。不過霍沉的心事還要深入一層,眼下腦子裡磨轉個不停,許久才聽他輕笑下。
這笑在令約聽來又像是逗她的徵兆,於是立即防備好他。
霍沉對此感到好笑,盯著那雙圓溜溜的杏眼笑道:「適才在槐蔭弄裡你說錯一事。」
「什麼?」
「說我幾時若覺甚麼事好笑才是怪事……實際上這早便不是甚麼怪事。」他笑意不減說完這話,卻又不留接話空隙給她,轉說起別的,「近日我與雲飛還需回鹿靈一趟,刷印坊的事當同舅舅商議商議。」
「噢。」
令約回應聲,思緒果然教後一件事霸住,直到霍沉告辭離開前院、她也轉身進院時方才遲鈍想到前半句——
那話分明是在說他也會覺得好笑,且極有可能是因她覺得好笑。
想通這個,她背著人慪了回氣,上臺階時憤憤不平地想:若不是他越發愛逗人,她又怎會做那些可笑舉動?
不過這氣慪得極短,才踏進門檻就教某種驚詫替了去,她愣愣看著地上的西瓜,試著喚了聲鬱菀。
鬱菀當下正坐在偏堂看書,聞聲反扣過書,出來堂屋裡。
「娘,這瓜是打哪兒來的?」
令約面上的驚詫還未散去,指著地上的西瓜問她。只見地上的西瓜從牆下堆到堂屋中間,竟比縣衙前賣瓜老漢的一車瓜還要多,實屬誇張。
「怎還問起我來?來人送瓜時說的可是他們家姑娘與你約好的此事。」
「……」
令約頓了頓,快便明白這瓜的來歷,不覺語塞,之後無奈失笑:「哪裡是和她約好?那時我只當她是隨口說說,誰承想竟是做真?」
笑罷又覺為難:送來這許多,哪兒能吃得下呢?
「不若搬些去後頭,就說是阿妧送來?」
鬱菀溫和一笑:「天真,你以為他們沒有麼?」
「……」也是,論親疏她才是疏的那個呢,令約不由頭疼。
「如今唯有借花獻佛,將這瓜送些去紙坊裡,供人消消夏也好,否則過些時日壞在家裡,蟲蟻非佔了這房子去。」鬱菀對此自然也是無奈,「不過需你寫信知會聲,人必然是要謝的,比這還要緊的是將她勸住,往後再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