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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我終於到家把自己鎖在臥室，才算是鬆了口氣。然而轉身一瞧見床上瓦連京脫下來放得亂七八糟的睡衣，我心頭一酸，突然就嚎啕大哭，止也止不住，撲在他那件舊毛衣上嗅。冬天來了，他習慣在家套一件薄毛衣，鬆鬆垮垮的，脫下來從來不疊，往枕頭下一塞就完事，因此常常皺皺巴巴;但他在家只穿這一件舊毛衣，有時睡覺也穿著，說是舒服，舒服得不想脫。我哭完了，爬起來把毛衣給他疊好，莫名相信他今天會回來。他走哪兒去?他連睡衣也沒有帶走，能走到哪兒去?必然今天就會回來了。

但他今天沒有回來，第二天也沒有回來，第三天、第四天，到後來我完全對時間失去了感知。先前還嘗試聯絡他，但他不回，我也沒有辦法;偶爾我放空地想，天大地大，他瓦連京有的是地方去，不像我，只有這一個家。我想過了這些年，我還是沒有一點長進，總是輕信人，誇張事，連一丁點的親密也能誤讀成喜歡，誤會成愛，追著人家遞出心去，總是忘記我這顆心，又值幾兩錢。

我回到了先前獨居時的作息，在家昏天黑地睡了幾天，沒去上課，最後是被軍哥逮出門的。他不知從哪兒搞來我的新家地址，親自上門把我從床上逮到樓下咖啡館臭罵一頓，說的無非還是我代考被發現拿了f這事。我臊眉耷眼地聽，時而咳兩聲，軍哥停下來，問：&ldo;你咋又感冒了?&rdo;

我擺手，端起杯子喝水。他嘆了口氣：&ldo;一換季就感冒，你看你二十一二十二的人了，還沒人家十六歲的小孩讓我省心。吃藥了沒有?&rdo;

我撒謊：&ldo;吃了。&rdo;

他瞅了我兩眼，估計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他再怎麼負責也只是個中介，算不得監護人，不便管我的事。他等我咳完了，接道：&ldo;雖說拿了個f，但是重修還是有希望明年畢業順利申研的……&rdo;我很對不住他，又很疲憊，他其實不必次次為我擦屁股的。

&ldo;軍哥，&rdo;我說，&ldo;我不想在俄國讀研了。&rdo;

他被我噎住，眼睛瞪得老大，想了半天只憋出一句：&ldo;唉算了算了，管你呢!反正你現在把本科給我讀好了，別整天耍些小聰明，到時候績點低了你哪兒也去不了。你媽媽前天還在發訊息問我你的情況呢，你這孩子，也不知道主動聯絡聯絡媽媽啊?&rdo;

我又咳起嗽來，軍哥見我如此，也不想談了，揮手趕我回家歇著。我在樓下抽了兩根煙後才慢慢走上去，沒坐電梯，剛從樓梯間氣喘吁吁出來，我突然呼吸一滯，停住腳步‐‐家裡門是開啟的。

第43章 洋相

我登時打了個寒顫，快步走回去，客廳裡沒有人影，關櫃子的聲音從臥室裡傳來。

我朝臥室走過去的時候，一直在想應該以怎麼樣的神態面對他，不能裝得什麼也沒有發生，也不能歇斯底里，顯得他的離開對我影響過大;地板倒出瓦連京晃動的模糊光影，我透過門縫看他，他換了身衣服，外套還是那件外套，裡頭的體恤卻變了，不知道是在家裡換的，還是在外頭換的。我盯著他的脖子、手臂，任何一塊露出來的面板，尋找他被吮吻的痕跡，觀察他走路的姿勢;他能當著我的面吻別人，背地裡指不定更能玩，他們那一群人的葷段子裡，最愛講3p，他可以再找個女的，男的也可以‐‐反正他床上騷勁十足，衣服一脫難道還有人真的會拒絕?

對，他還會像對付我一樣，從背後攬他們，裝得爛醉，常年喝那麼多酒，怎麼可能那麼容易就不省人事。哦，然後他還會叫他們滾開，在他們惶恐無所安的時候再撲上去親他們，調笑他們。冷熱無常，這就是他一貫的做法。可憐我今天才弄清楚這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