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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雙手緊緊地抱著頭,強迫自己什麼都不要想了,可是他辦不到。他大聲地喘氣,慢慢讓自己有所平靜。他驀地一下坐起身,此時他的眼前又出現了彩兒,彩兒晚上來房間跟他說的那些話,他心裡很清楚,彩兒已經懷疑到他的真實身份了。往後怎麼辦?他對自己說,如果不留在唐公館,他又能夠去哪裡安身,他又怎麼能夠實施自己的復仇計劃?
小夏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他似乎不敢再讓自己閉上眼睛,他怕看見親人們殘缺不全的屍體,他怕看見血。
這天晚上彩兒也無法入睡。
彩兒的房間就在小夏的房間隔壁,她忽然感覺到當中那堵牆有一種無形的親切感,是那麼的溫暖和安全。她仍然相信自己的判斷,小夏哥正是那位令日本鬼子聞風喪膽的江湖豪傑,小夏哥才是真正的抗日英雄。她深信這個秘密只有自己一個人知道,這是一件多麼令人激動、亢奮的事情啊。她心裡想著,不怕他不承認,她一定有辦法證實小夏的真實身份。
彩兒想累了,終於睡著了。她做了一個好夢,小夏手持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另一隻手托住她細軟的腰,他們在雲中飛翔,而他們的身體下方,是彩旗獵獵的上海城區,是人群歡動的海洋。
上午,小夏跟隨著唐爺去了慈聯會的難民營。
小夏已經不是第一次去難民營,自從小夏到了唐公館,唐爺每次來,都會帶著小夏。唐爺的轎車上,要不就裝滿了食品,要不就堆滿了衣物。徐匯區的難民營有許多小夏熟悉的孤寡老人和孩子,以前來,小夏沒有恢復記憶,而這一次來,小夏是清醒是正常的人。看到這些背井離鄉飽受風霜和苦難的難民,看到這些永遠失去親人的難民,小夏的雙腿忽然間發軟了,蹲在地上抱頭慟哭,哭聲似冷風一般從指縫裡一陣陣透出來。唐爺不明白髮生了什麼事,但是唐爺彷彿感覺到,小夏的記憶深處,一定隱藏著巨大的不幸和痛苦。
唐爺雙手合十,嘴裡念著,南無大悲觀世音,願我速乘般若船,南無大悲觀世音,願我早得越苦海。唐爺念過一通經文之後,手去輕輕地拍拍小夏的頭。唐爺說,小夏,不哭了啊。小夏聽到唐爺的聲音,便就不哭了。唐爺又說,小夏,莫非你是記起什麼事了?小夏用力地搖頭,站起身來,用手去擦兩隻充血的眼睛。唐爺從口袋裡掏出一塊手絹來,遞給小夏,說,小夏,把臉上擦擦乾淨,你今天怎麼像個小孩子了,行善修心,不是一朝一日的事,而是一輩子的事。小夏接過唐爺遞上的手絹擦臉,突然說,師傅,您是這天底下最大的好人!
六叔站在一邊,看到小夏的這些行為和反應,目光有些迷惑不解。小夏知道自己失態了,很快穩定住自己的情緒,快步走去轎車那邊,開啟後箱車蓋,從裡面搬出帶來的幾個大紙箱,紙箱裡裝的都是蚊帳和毛巾等日常用品。
唐爺上午還有一件緊要的事情辦,他要去拜訪張昆的母親張夫人。唐爺要六叔留下來,分配好帶來的物品,他讓小夏陪他一塊去,他說,小夏今天情緒不好,不能讓他太過悲哀,哀莫大於心死,留在這裡將會適得其反。
小夏跟著唐爺去張昆的家裡,他凝望著唐爺的背影,心底忐忑不安,他感覺自己愧對唐爺。但他什麼話都不能說,腦子裡就像有一根上緊了弦的發條,無法鬆動一下。他已經沒有了自己的人生,他早已萬念俱灰,他活著的唯一意義和目的,就是復仇,就是要找日本人討還血債。
上海的夏天很悶熱,日頭烈烈地往下照。
張夫人開門的時候,見到來人是唐爺,眼角的皺紋忽地就像菊花一般舒展開了。唐爺說,打擾,打擾,事先都沒有來得及打招呼,因為就在這附近辦點事,順著路就過來了。小夏上前,給張夫人請安。張夫人笑眯眯地將唐爺和小夏請進客廳裡來,很快沏上了兩杯綠茶。
張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