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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識危喝了口水重重地放下水杯,把人嚇了一跳。他終於向趙問之開刀了,“有些人唯恐天下不亂,整天寫他媽的什麼狗屁文章,存心貶損天南的形象。我們決不能聽任他們胡說八道,讓一粒老鼠屎壞了一鍋湯。宣傳部那個趙問之從即日起停職待崗,再他媽的敢說是論非老子 就開除他。還有那個民宗局的局長石則連,身為黨員幹部不務正業,弄他媽的一個三輪車下班後拉人掙錢。上邊三令五申不讓幹部搞第二職業,他這叫不叫第二職業?有損黨員幹部的形象嘛!他再這樣下去我就撤他的職,純粹他媽的給縣委縣政府臉上抹黑。我看他與那些亂搞男女關係的幹部是一路貨色,都應該撤職查辦!”
王步凡不認識石則連,只聽說過有這事,他這時也沒心思去同情石則連,自己還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滿肚子的怒氣沒處發洩呢。這時他想到了古人說的弱肉強食的話,如果他不給安識危點眼色看看的話,可能以後每次開常委會,他都是批判物件,他認為自己必須反擊一 下。於是就借題發揮要與安識危叫叫板了,“識危同志,你這是開常委會還是開批鬥會?你說石則連同志不好,我倒認為正是這個同志清廉才去蹬三輪車的,如果他會貪汙,只怕就用不著去蹬三車了吧?你還有點同情心沒有?只怕給你再多錢你也不會去蹬三輪吧?”
安識危沒想到王步凡敢這樣跟他說話,愣了一陣子才瞪著牛眼吼道:“王步凡,你說這話是啥意思?”
王步凡也發怒了,“安識危,你說我說的話啥意思?就那個意思,就是逼上梁山那個意思! 南歸燕是不好,但繼南歸燕之後照樣有不好的人當婊子,那個羅寒冰就清白了?走著瞧!”說罷王步凡把茶杯一摔起身離開了會場。把安識危氣得手直打顫,但他還是忍住了,他不想明裡和王步凡幹起來,他知道王步凡也是個不好惹的人。
王步凡摔了茶杯回到自己的辦公室裡,情緒低落到了極點,恨不得一腳把門踢壞。今天一個人也沒跟進來。人情就是這麼淡薄,人心就是這麼勢利。上一次常委會後,在他的辦公室裡那種熱烈的場面至今讓他記憶猶新,而短短的五個月時間已經改天換地,由溫暖的春天,一下子變成了肅殺的嚴冬。他與安識危這麼一頂牛,只怕所有的人都要躲著他,像躲瘟神一樣,當初自我感覺良好的心情再也沒有了。他覺得悶得心慌,就開啟窗子想透透氣,西風馬上鑽進來了,刺骨的冷,外面楊樹上的幾片枯葉正紛紛落下。松樹歷來是高潔的象徵,但是在冬季也顯得無精打采,如同病婦。窗外的景色讓王步凡傷感,他只好關上了窗子躲在辦公室裡抽悶煙。
嗣後,每天上班時王步凡從樓道里走過,似乎有千百雙眼睛在盯著他,有千百張嘴在議論他 ,有千百隻手在指點他,說他是鑽營分子,說他是個敢於反抗的英雄,說他是流氓……不管別人怎麼說他仍需保持往日的風度。他仍然是副書記兼政協主席,不能讓人看出一絲一毫的失落。回到高幹樓,冷冷清清的,似乎房間裡也瀰漫著怪異的氣息。葉知秋不再多跟他見面,偶爾見面也怯生生地怕人看見,讓他身心都不痛快,似乎陷入了無邊無際的黑暗之中,沒有光明,心如死灰。
一連幾天王步凡都孤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