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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知聽得目瞪口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來：&ldo;不可能。陸星騙我說他給我的是炸彈。我自己是不會騙我自己的。我不會……&rdo;

&ldo;只有自己才能騙自己。&rdo;醫生說，&ldo;你必須要主動相信，才能相信一件事。&rdo;

&ldo;可是……&rdo;

&ldo;我知道這不太好接受。人一般都不大願意瞭解自己。不過總要經歷這個過程。&rdo;

韓知覺得有種熟悉的感覺被觸動了，又說不清。&ldo;大夫，你覺得我是什麼問題?&rdo;

醫生笑了，笑得很和煦：&ldo;這我可不好說，得全面檢測才知道。不過，認識外界和認識自己，不外乎是這兩個中的一個或者兩個出問題。陸星很聰明，認識外界沒什麼問題，他的問題是認識自己。&rdo;

&ldo;認識外界不能認識自己嗎?&rdo;

&ldo;通常不能。&rdo;醫生說，&ldo;不過反過來倒也許可以。《聖經》裡不是有句話嗎?神照著自己的樣子造了人。認識了自己，倒說不準能認識宇宙神。&rdo;

韓知的頭腦像一時短路一樣，在短暫的空白中，有無意識的火花跳躍。他似乎頓悟了什麼，在宇宙和自己之間建立了某種若有若無的聯絡，又無法用言語表達。他似乎在一瞬間有一點點瞭解了心智的意義、智慧的推進、宇宙的進化。可是那些感覺太破碎了，像倏忽而逝的蜻蜓點水，抓不住一絲皮毛。對宇宙的理解和對人的理解聯絡起來了，有某種程度的統一。從自己的身上認識宇宙。這其中有重要的意義。他可是他的頭腦滯澀，無法把它們拼成完整的圖畫。他覺得頭痛，但內心中的焦慮似乎少了幾分。他用掌根拼命按壓太陽穴。

就在這時，身後的門開了。韓知回頭，看到陸星。

陸星用手撐著門，面容平和，見到韓知的時候臉上閃過一絲迷惑。韓知注意到，他沒戴太陽穴上的小圓片。

韓知剛想開口說話，陸星卻開口了。

&ldo;你是……&rdo;陸星的表情似乎更困惑了一點，&ldo;你是韓知嗎?是吧?你怎麼來了?好久不見了啊。你怎麼……好像不高興?&rdo;

孤單病房

診室裡只留下齊娜和韓姨值班，其他小護士都興高采烈地下班回家了。

齊娜有點不痛快。和男朋友冷戰的姑娘都有點不痛快。她下定決心不聯絡他，也不接他電話，可是暗地裡卻悄悄觀察他在網路上的軌跡，修改自己的簽名狀態。她就不信他不看。

她把房間裡屋中每件傢俱表面的顯示功能都開啟，桌子上、檔案櫃側面、藥品櫃外表，影象四處流動，顏色鮮艷的網頁相鄰，誇張的大笑和仰頭看天的憂傷無聲無息地出現消失，成為彩色桌布。上網小秘書在四處逡巡，替齊娜尋找阿paul的蹤影。

韓姨去查房了。齊娜覺得沒什麼好查的，那些人總是那樣，活不好也死不了，看多了就煩了。但韓姨堅持每天都按時按點查。韓姨是那種不管帶多少飯一定吃完最後一粒米的人，帽子和手套收在哪兒從來都不變。齊娜覺得韓姨跟自己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如果悲傷是蛋白質，誰是我的消化酶?

齊娜寫完這句，嘿嘿地笑了，覺得爽快了些。她叼著筆琢磨下面該寫什麼。

這時韓姨回來了：&ldo;你來，21床有問題。&rdo;

齊娜卻不想動，低著頭仍然拿小本子打草稿：&ldo;又是什麼問題啊?&rdo;

&ldo;你先來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