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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一天天過去,她的機會越來越少。對於創作者,挫敗的困窘是好事。她能在每一次挫敗回家之後,在悲壯的無言以對中寫下另一段交響。然而對於現實生活,挫敗卻沒有任何益處。她已經畢業四個月,簽證很快要到期,如果不能找到被接受的機會,那麼就沒有留下的可能。
唯一的機會是一場比賽,古典音樂與跨界流行間的最大比賽。阿玖報了名。這是他人的繁花似錦,阿玖的背水一戰。
就是在這時,它們第一次找到了她。
事到如今,我們也認識好幾年了。如果你不願意,你自可以離開。
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們從不勉強誰。
你們難道不怕我離開這裡,將這秘密說出去?
你不會的。
為什麼?
它站了起來,金屬光澤的臉上似乎有一絲嘲諷的笑,若有若無,隱藏在泛著光的表面。你跟我來,它說。
阿玖站起來,雙膝因為坐得太久而痠痛,趔趄一下,險些摔倒。
那是怎麼發生的,阿玖似乎已經記不清了。她能記得的是一些細節,比如第一次來找她的那個男人穿的風衣上掉了一顆釦子,比如餐廳桌上擺著不合時宜的茉莉,比如那一天晚上她獨自徘徊時遇到了喝醉的流浪漢。但這些細節怎樣拼湊出整體,她已經沒有概念。
她恍然能記起初賽的那一天下午,她和她的小樂團從舞臺上撤下來,小樂團領錢走人,她一個人坐在觀眾席的最後一排等待結果。她知道結果不好。小樂團是她在倫敦街頭找來的臨時活動樂團,在倫敦街頭,這樣的小樂團能找到許多,他們等在演出場所外,為各種團體和影視劇臨時出演,什麼樣的曲目都接。他們態度倒是認真,但只排練了三次。阿玖付不起更多次排練的費用。最後的效果只是機械的呈現,她想要的音樂的張力,她曲譜中的對比、猶豫、大起大落和黯淡中唯一一條解決的線索,都沒能在舞臺上呈現出來。阿玖站在指揮臺,小樂團卻必須看譜,很少看她。她似乎能感覺到身後評委冷漠的目光穿透她的後背。
初賽是在一所學校一個大的音樂教室,空曠高昂,落地窗透進斜射的陽光。演出結束,她一個人留下來,希望能等到一點提示,一點評分的資訊。她坐在最後一排的木頭椅子上,胃疼,盡力裹緊長毛衣用雙臂壓住胃部。
馬爾科老師也來了,觀摩比賽。他悄悄走到她身旁坐下,拍拍她的後背。他沒有說話,也沒有摘掉棕色的貝雷帽,他一直看著前方,花白的鬍子在陽光裡顯得很亮。阿玖覺得他是在送上提前的失敗的安慰。
她終於沒有等到結束,向馬爾科老師道謝,提上包離開。她的心情太壞了,一片迷濛,只顧著向前走,幾乎沒有注意到有一個人也從賽場出來,一直跟著她。
然後她就坐上了一張精緻的餐桌。她心思很亂,幾乎想不起自己是怎麼到了那個地方,只知道她面對著一個不認識的人,而那個人似乎不遺餘力地誘導她接受他的某些幫助。桌上擺著三文魚和葡萄酒,還有一盒包裝樸素而美的巧克力。她能肯定,他不是她的傾慕者。但他要幫她,因為他說他聽出她曲中的天賦。
他問她,你能否承受得住,曲譜永遠不被承認,直至煙消雲散。
就是這裡了。它帶著她走過漫長的走廊,最終停下,推開一道門。
阿玖從回憶中驚醒,她不知道自己來到了哪裡,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還在倫敦。她只是順著推開的門,看到門後金碧輝煌的另一個世界,一座光輝的大廳。
他們都在這裡,你看了就明白。它說。
阿玖向前走了一步,卻沒有勇氣推開門。她轉頭看了看它,它會意地聳聳肩,替她把門開啟。她走了進去。
那是一間寬闊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