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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萬兩，屠憲主張將之瓜分，原敬業不肯，力主&ldo;奏繳還部（戶部）&rdo;。屠憲虛報使費卻沒有撈到油水，便捏造罪狀，上奏摺彈劾原敬業。而戶部對原敬業的做法也大為不滿，因為按照慣例，虛報的銀兩通常由戶部和地方官三七分成，而原敬業接近於實報實銷，把剩餘的銀錢繳還國庫。戶部撈不到好處，便從原敬業的奏報中雞蛋裡挑骨頭，指出&ldo;不合例數條&rdo;，同河道總督屠憲一起參劾原敬業。中央部門與地方高官相勾結，內外夾攻，致使原敬業最終蒙冤流放。

長流一時閱畢，默然不語。

原煥生怕長流因為年紀小，加上出身天家不通俗務，不理解其中關鍵之處，遂開口解釋道：&ldo;朝廷工程一切積弊皆由&l;浮冒&r;而來。各類虛報手段百出，而究其根本，無非就是誇大價格，謀取暴利。其中，最大、最花錢的工程就是治河。每年的治河費用約佔國庫存銀的十分之一左右，甚至有逐年增加的趨勢。治河費用一直上升，而河患又不能徹底治理，皆因一個&l;貪&r;字。河臣預算的經費中真正用於修防的僅在二成左右，其餘的都去了哪裡呢？&rdo;一頓，原煥直言不諱道：&ldo;便是家父當年真明錢糧用以治河，也只能將經費的七成用於河工修防，另外三成用來&l;明津廳員&r;，否則工程根本難以進行下去。&rdo;

官辦工程中的浮冒經費，當然不會只進一個人的口袋，只有人人有份才不會東窗事發，因此參與分肥的人數之多，貪墨款項之大，實在觸目驚心。只要是略具規模的官辦工程，從啟動到核銷，都有一套複雜之極的程式，幾乎在每一道環節上都需要銀子潤滑通關。

長流冷笑一聲：&ldo;所謂&l;掌天下造作之政令與其經費&r;的工部衙門，就是頭一個層層拔毛的大戶。當朝宰輔柳青綸秉政，任河督者皆出其門，先納賄，然後許之任。所以屠憲才在河道總督一職上一坐就是十三年。宰相手眼通天，其下各路小鬼卻也要打點妥當。工程從立項、預算、劃款，一直到報銷，買路錢一道道程式付過去，統稱&l;部費&r;。&l;夫所謂可不可者，&l;部費&r;之到不到也。&r;&l;部費&r;到了，萬事皆可。反之則寸步難行。工部不下千人，每年的&l;部費&r;進帳總數達百萬。&l;其渠數十人&r;，特指尚、侍、郎中以上的長官，朋分最多，所以&l;車馬、宮室、衣服、妻妾之奉，埒於王侯。&r;在他們這些巨貪之下，那些主事、局使、庫使、筆帖式、經承等，也都按各自盤踞和&l;奉獻&r;大小，分沾利益。怪不得原大人嘆曰&l;凡戶、工二部紀銀錢之書，皆胥吏舞弊之書也。&r;&rdo; 這句話亦道出了原敬業一舉得罪戶、工兩部，遭到中央、地方聯合構陷的根源所在。所謂&ldo;內外交結，隱語郵書，輦金暮夜，蹤跡詭秘，莫能得其贓私都數。&rdo;這些朝廷大員的灰色收入，沒有人能說得清楚。

一件中單，字字血淚。眾人皆貪，清者尤犯眾怒，寡不能容於世。

長流沉默片刻，忽然對原煥一揖到底。

原煥不想她如此動作，遂避開，道：&ldo;朝廷積弊乃是幾輩子傳下來的舊習，絕難一次拔除。殿下便是有心，糙民只怕殿下雖位尊，卻無力撼動工、戶兩部數千烏合之眾結成的巨貪。何況上頭那頂最大的保護傘乃是殿下的親外公柳丞相。&rdo;既然決心將血書交出去，原煥便已心無所懼，說話毫無顧忌。

長流點點頭，道：&ldo;承俊所言不錯。&rdo;想要根除這種體制上的陋習，就像救治一個病入膏肓之人，不能一上來就下虎狼之藥，否則很可能幹脆把人給治死了。只能先用藥性溫和的方子，穩住病情，再慢慢對症下藥拔除病灶。何況現在她自己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