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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昨日只是來小坐了一晌兒,的確沒有歇在永淑宮中。”
曹禺訝得張大了嘴巴。
貴妃坐起身來,搖晃著羽扇的水晶墜,指責他道:“你這狗奴才是怎麼當的?身邊的近侍,竟不清楚陛下的行蹤,該當何罪?”
他大驚失色,連忙跪下來:“娘娘恕罪,老奴一時糊塗了。”又斗膽詢問貴妃,“事關重大,不知娘娘可知陛下昨夜離了永淑宮去了何處?”
“誰曉得呢?”貴妃似裝作不經意地提點了他一句:“在冷宮也說不準。”
冷宮二字醍醐灌頂,曹禺猛然想起陛下有回跟他詢問過阮昭華的近況。忙辭了貴妃,往阮昭華所居的芳謝宮疾步而去。
春芳每每在此時蕪穢,鋪落一徑殘紅,正是芳謝宮名的由來,在阮昭華入住之前,芳謝宮其實就是一座野蒿瘋長、無人打理的冷宮。
走在殘紅鋪就的小道上,曹禺老遠就聽見了女人清脆的歡聲笑語,而後又聞公孫戾陣陣爽朗的大笑。
步入宮門時,阮昭華的宮娥阿蘭過來迎接,經他詢問,紅著臉期期艾艾道:“陛下,陛下此刻正與昭華在,在杏子林。。。。。。”
曹禺走進芳謝宮中的杏子林,正撞見公孫戾與阮昭華在綠樹成蔭、青實累累的杏子林間追逐嬉鬧。
美人從累累青杏下探出桃面來,笑語盈盈,也像貴妃那樣親暱地喊著公孫戾的小字:“四郎,四郎。。。。。。你快來追我呀。。。。。。。”
曹禺喟嘆,輕輕咳了咳,公孫戾沒聽見,一頭扎進濃密的林葉底下。
新蟬被驚,聒噪了一聲,破葉而飛。昭華“呀——”得一聲驚呼。。。。。。
濃密的林蔭簌簌抖動起來,女人一面呻|吟一面嬌滴滴地嗔怪:“四郎真壞——”
41、雲湧
賊喊捉賊淆視聽
咳咳咳——
曹禺放聲大咳了幾聲,才驚動了林間繾綣正酣的二人,茂密的林葉停止了顫動,微微喘息聲中起了嬌滴滴的輕語:“四郎,外頭是誰來了呀?”
冷汗涔涔滑過額心,年老的曹禺一揮拂塵,上前一步,如臨深淵地稟告 :“陛下,高昌加急傳回了新的軍情;昨夜戶部的姚大人被潛入府中的刺客暗殺了。”
“姚靖?”
“是。”
公孫戾分開濃蔭走了出來,衣襟鬆鬆垮垮,露出一線精壯的栗色肌理,面際緊繃,有如秋日寒鴉聒斷長空的肅殺。
曹禺拱動眉梢,小心抬眸去瞥公孫戾,掃過他胸膛脖頸間萬點樹莓的嫣色,正要開口請他更衣,一位美人兒從他身後的杏子林間探了出來,她一身水藍色冰綃,綃下薄薄的羅襪被晨間林葉上的露水浸漬,透出塗了蔻丹的腳趾頭來。
“昭華。”曹禺俯身對她施禮。
她衝他微微頷首,蓮步盈捷地飄來公孫戾身後,兩隻手臂都搭在公孫戾肩頭,紗袖滑落,露出一截玉藕似的皓腕,她微微點起腳尖,下巴擱在公孫戾肩頭,輕輕捶著那寬闊的脊背,側首含情凝睇他:“四郎,是不是這就要走了?”
彷彿比尋常人家如膠似漆的新婚夫妻還要親密無間,曹禺心下感慨,他不曾見過貴妃這般對待陛下,阮氏昭華能在短時內拾寵,還能讓陛下罷了早朝,只怕也是個與貴妃難分伯仲的、有手段的女人。
公孫戾捉下她的手,拽著她往殿內更衣;
昭華跟在公孫戾身後,纏人地扯著他的龍袖諄諄道:“臣妾聽說用銀瓶汲露煮新茶能寧神健氣,於是每日寅時起來的頭一件事,便是往杏子林裡將露珠汲來銀瓶,汲了這麼久終於汲滿了銀瓶,陛下可不能辜負了臣妾的一片心意,明日一定要來嚐嚐臣妾親手為陛下煮的新茶。。。。。。。”
公孫戾不迭應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