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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客僧點點頭,又補充道:「那位辰時來的。」
那就與她無關了。
約的巳時,自個兒偏要早到,那總不能怪樂安沒早來,叫她等那麼久。
樂安遂十分坦然地進了廂房。
一進去,便看見一個盤腿端坐著的老太太。
——說是老太太,其實也並不如何老,齊老夫人當年成親早,十四歲嫁人,十五歲就生了齊庸言,因此,如今也就五十四歲,比樂安大了十三歲。
可她看著,卻像比樂安大了三十歲。
她穿著一身灰褐色衣衫,渾身無甚首飾,頭髮在腦後梳成個一絲不亂的髻,插兩隻樣式簡樸的檀木釵,臉上亦未敷粉,未描眉,面容清瘦而凝肅,面上道道淺紋彷彿廂房地板上的木紋,渾身乍一看,幾乎與整個灰撲撲的廂房融為一體。
而樂安,今日則穿了件明紅的衫子,身上首飾雖不多,卻也描了眉,塗了唇,想著這春日春景,便為了應景,叫侍女在鬢邊別了一隻絹花,紅花稱著烏髮,彷彿靜夜海棠。
樂安一進門,便似一團流動的火,攪動了廂房凝滯的灰。
而樂安清楚瞧見,齊老夫人在看到她的一瞬,眉頭幾不可查地跳了跳。
樂安笑笑,面朝著齊老夫人坐下。
坐也不像齊老夫人那般端坐,而是十分隨意地,一隻腿搭在另一隻上,隨即單手支頤,看向齊老夫人。
齊老夫人的眉頭又跳了一跳。
可她自然什麼也不會說。
不會說樂安的著裝輕佻,不會說樂安的坐姿不端,因為沒立場,因為沒資格。
所以她只是斂下了眉眼,開始倒茶。
茶是剛沏的,溫度正好,冉冉白汽自壺嘴裡冒出,隨著齊老夫人將碧綠的茶湯倒進茶盞裡,鮮濃的茶香便溢滿了一室。
樂安嘆了一聲:「好茶。」
「只是雨前,不是明前,跟公主常喝的比,算不得什麼好茶。」齊老夫人微微欠身, 「讓公主見笑了。」
明前是貢茶,雨前不是,以樂安的身份,貢茶自然易得,而齊庸言雖已官至禮部侍郎,但因為樂安的緣故,最近幾年其實並不怎麼得聖眷,年節時宮中賞賜群臣,李承平使小心眼,給齊庸言的都是第二等賞賜,其中並不包括貢茶。
因此,如今,雨前便已經是齊家尋常能拿出的最好的茶了。
「見笑什麼。」樂安端起茶盞,輕輕啜飲一口。
「明前雨前,一個滋味淡,一個滋味濃,只要茶葉好,炒茶手藝好,不過是喝茶人口味不同罷了,價格雖有貴賤,卻不能因貴賤便斷定好壞,我近日口淡,倒是更喜歡滋味濃些的雨前。」
齊老夫人默了一瞬,隨即低頭道。
「公主說的是,老身想的淺了。」
樂安又喝了一口茶,懶得再跟她閒扯什麼茶好茶壞,便將茶盞放下,斜睨一眼:
「所以,找我何事?」
這直截了當的問話,叫齊老夫人眉頭又是一跳,屏了屏氣,才道:「也無甚大事,只是春日——」
「無事我便走了。」樂安作勢起身,「本就是順道來看看,既然無事了,我便去上香。」
樂安還真是順路來的。
大慈恩寺是皇寺,是太/祖為感念慈母恩德而建,其後代代皇帝都常到大慈恩寺禮佛,樂安作為皇室公主,雖不怎麼信佛,卻也會每年做做樣子,給她那早逝的連面都沒見過的母親上上香,因為大慈恩寺春景最好,便總在春天來,今年也恰巧剛到時候。
不然,齊老夫人這個約,樂安應不應還真是兩回事。
而齊老夫人把約見地點定在這裡,除了不引人注目外,也正是因為知道樂安這個習慣。
齊老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