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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至少他曾經有過希望,不管是白樹還是玄井,抑或緋水和青焰,他們都曾努力去抓住那點希望。
而我呢?
把頭斜靠在硬冷的牆壁上,我藉著鐵欄間空投射過來的微弱火光,攤開手掌。
一隻人類的手,虎口和指關節的內側有少許的擦痕,除此以外的面板都光滑細膩得異於常人,甚至因為太少接觸陽光顯得有些過於白皙。
很久之前,它是腐爛破敗的,沒有皮肉覆蓋的手指,露出清白細長的指骨。
而不論是哪種,它都曾經將這世上絕無僅有的魔杖握在掌心,揮灑出極致的黑色法術。
也都曾經,被什麼人緊緊握住,以為可以就此一生一世走下去。
然而現在,那根魔杖已丟棄在希爾斯布萊德的荒野裡,手心裡曾擁有過的溫度也已消失不再。
我什麼也沒有抓住。
就這樣過了十幾天,我終於等到了審判的日子。
審判的地點選在了教堂旁的議事廳。圓形的金色大廳裡,十二面拱窗環繞一圈,每一面窗下都有一座聯盟英雄的大理石雕像。中央的地面內嵌式地凹下去兩人多高的深度,兩側各有兩道階梯沿著內壁旋轉而下,形成四道漸深的圓弧,恰巧又合成一個整圓。十幾盞細長的高腳燭臺圍繞而立,雪白蠟燭上躍動的火焰亮徹整個大廳。
當我被帶進大廳時,外圈的高臺上已經坐滿了人,銀盔亮刃的衛兵們沿著四道臺階圍成一圈,將我和那些人隔離開。我站到大廳中央,抬起頭來,位置高低的關係,我需要仰視著,才能看到坐在高臺上的人們。
一個身著紅袍的年輕牧師走上前來,揚手示意人們安靜下來,然後開啟手中的長卷,開始了審判。
長篇累牘的敘述讓我有些不耐,我是曾經用心修習過聯盟通用語,而且現在也應用自如,但那也限於普通交流的範疇,並不包括太過正統和繁複的用語,更何況,是此刻這種場合。
只聽到一連串日常會話中壓根不可能用得到的詞句和短語,中間甚至還有幾個似乎是可以追溯到巨龍時代的名詞。天知道我這亡靈怎麼能和那些扯上聯絡的,這樣子引經據典,是不是要把泰坦之神都給揪出來?
我翻了翻白眼,注意力開始轉向周圍的人們。
正對面的高臺上顯得比較空蕩,七八張豪華的座椅一字排開,上面的人因為隔得太遠無法看清,只看得到雍容華貴的服飾,以及身前與背後森然警立的衛兵,顯然他們就是今天的審判的主宰,將決定我命運的人們。
而兩側及身後的旁聽席上人則要擁擠得多,身份和表情也是各異,有一臉嚴肅手握十字架儼然為民除害的教士,也有拿著小羽扇掩面純粹好奇來看熱鬧的貴婦,甚至還有人混在人群中偷偷散發著什麼單子。
再一次飛快地環視一週,我心裡有暗暗的失望,隨即又禁不住自嘲。
都這個時候了,還在期望著什麼呢?
我閉了一下眼睛,又睜開,紅色的燭火下,金色的大廳里人頭攢動,卻找不到一張熟悉的面孔。
沒有人會來的,又或者是來不了。
不管怎樣,他都不會在這裡出現的。
“……那麼現在,請普拉提納代主教大人宣讀判決書。”
紅袍的牧師終於結束了他的絮叨,將手中的長卷雙手交給早已候在一旁的隨侍。
我看向那個隨侍,視線順著他上了臺階,走上正對面的高臺,停在了那一排豪華的座椅前。
一個手持金色權杖,白袍曳地的人從座椅中站起,慢慢接過衛兵遞出長卷。
我目不轉睛地望著他,他的面容看不清楚,身形卻依然如舊,修長勻亭,一舉一動優雅流暢,就連聲音都是珠圓玉潤般優美動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