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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著樓上的夥計下來接活。
一個瘦瘦高高的人類青年走了下來,一條大紅布巾從額頭一直圍到腦後,將暗灰色長髮隨意紮起,嘴裡斜叼著一根竹籤,這副模樣要是換了在暴風城外,說不定會被當成迪亞菲強盜。
“這是本店最好的技師,兩位就儘管放心吧。”老闆把包裹好的法杖遞給那青年,“三天後就可以來取了,到時候包管您滿意。”
那青年接過法杖時頓了一下,而後抬眼看了看我,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那雙平淡無瀾的灰色眸子似乎有一瞬間的變化,但當我想要看清楚時,他卻已轉過身託著法杖上樓去了。
我突然開始後悔,心裡的不安陡然擴大,若不是緋水在場,我很可能已經衝上去要回法杖了。然而現在已經晚了,只能安慰自己不要太敏感,不會出什麼岔子的。
從法杖店裡出來,緋水帶著我繼續在迷宮似的巷子裡拐來拐去。很快我就已經徹底分不清東南西北,看四周到處都是一樣的青白磚石暗褐屋瓦,連房屋風格都差不多,真不知道眼前這傢伙怎麼這麼輕車熟路的。
“我以前在暴風城住過。”他說。
哎?我一愣,從來沒聽他提過啊。
緋水微微一笑,卻沒有繼續說下去,只是拉著我繼續左拐右拐。又過了一座石橋,穿過幾道拱門,一幢高大的乳白色尖塔建築矗立在眼前。
我的心臟猛地抽緊。
是教堂。
如果說上帝和神聖這些事物對於一個亡靈是天命相剋的,那麼與這類字眼最為接近的教堂無疑是我最害怕去到的地方。那聖潔的白色讓我如此不安,遠遠傳來的鐘聲像是要把人擊碎似的沉重冗長,即便換了一副人類的身軀,我依然剋制不住從內心深處湧上來的恐懼。
“小沙?”我的躑躅不前讓緋水看出了異樣。
“我……有點不太舒服……”天知道這樣蹩腳的理由能不能讓他相信。
可緋水只是關切地注視了我一會兒,然後拍拍我的肩:“等我一會兒,馬上回來。”然後轉身朝教堂跑去。
我找了個儘可能遠離那幢白色建築但又能在視野裡看得見它的地方蹲下來。遠遠看見緋水跑到教堂前,對著門口的衛兵說了幾句話,又交給衛兵什麼東西,接著鞠了一躬就轉身回來了。
回到我面前的緋水盯著我一臉怪異,似乎是想笑又努力剋制住還要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想笑就笑吧。”我低著頭悶悶地說。
我知道像我這樣蹲在大街上的樣子很難看,何況還是在教堂前的運河邊這種熱鬧的地方,可誰讓我有一害怕就不自覺蹲下來縮成一團的習慣呢。
剛才許多路人的詫異目光已經被我自動無視了,但現在連緋水也是這副表情……真是,如果不是他帶我來教堂,我也不至於弄到這麼丟臉。
“好了好了,我們現在回去吧。”緋水眼睛笑得彎彎的,拽起我就摟進懷裡,也不顧周圍人來人往。
我刷的一下紅了臉,正要掙開,卻聽見運河對岸傳來一陣喧譁,轉頭髮現路人們紛紛往石橋的方向湧去。
從對岸的白色城堡裡行出一列隊伍,在駐足圍觀的人們近乎崇拜的歡呼聲中緩緩上了石橋,朝這邊走來。為首騎在白色駿馬上的是位身材高大的青年,銀色的盔甲在陽光下閃閃發光,胸前皇家禁衛隊的大紅徽記格外醒目。
緋水卻突然變了臉色,抓著我的手也無意識地用力,捏得我的胳膊生疼。
就在那佇列越過石橋踏上這邊的青石路面時,他竟然一言不發拽著我迅速穿過人群,閃入一條無人的小巷子。
直到那隊伍經過我們躲藏的小巷子然後逐漸遠離,簇擁著的人群也漸漸散去了,他依然緊緊盯著那已經空空如也的巷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