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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蹦蹦兒壓根兒就是旦角兒戲,行當不全。《打狗勸夫》《馬前潑水》都是旦角兒戲。&rdo;司猗紋是說連列寧的唱腔經過改進、設計都可以解決,那列寧夫人作為旦角兒,唱腔就更容易。但說起評劇的旦角兒戲,她並沒有舉出《馬寡婦開店》和《小老媽開口旁》。
&ldo;那您說列寧該用老生腔,還是用小生腔?&rdo;達先生得寸進尺,給司猗紋提的問題更具體了。
照理說這個問題又顯棘手,因為老生象徵老頭,小生象徵青年。那麼列寧是老頭還是青年?他並非青年,這點司猗紋可以肯定;老頭?讓一個革命領袖做老態龍鍾狀,讓革命充滿暮氣,那當然也有損於領袖的形象。但司猗紋終於又給了達先生一個迅雷不及掩耳的聰明。
&ldo;那蹦蹦兒壓根兒不分老生、小生,是男的都一個調門兒。&rdo;她說。
司猗紋對達先生的問題一個個做著回答,一個個作著駁斥。但今天她對他的問題並不十分熱情,在回答之中或許還常顯出幾分不耐煩。因為一方面達先生的問題雲山霧罩,此外她一直在想,《列寧在十月》編成評劇就不如編成京劇。京劇舞臺上出現了列寧,必然會有列寧夫人,那時響勺也就有了新節目。列寧夫人由誰唱?莫非還能找出第二個人?從前她演一次阿慶嫂再演也是個開茶館的,柯湘則不過是位無名英雄。你描眉打鬢地在舞臺上張牙舞爪,一卸妝你還是你自己。即使你再藉此要挾羅大媽置辦行頭,過後你還得捅爐子、煮棗。演一次革命導師夫人那就非同一般了,司猗紋不懂運用自我感覺來形容自己,可真要演一回列寧夫人,她的自我感覺一定會變得十分十分良好。她聽說前幾年&ldo;北影&rdo;養著一位專演毛主席的演員,那演員出門汽車接送,在街上一露面群眾就圍起來喊&ldo;毛主席萬歲&rdo;,後來那演員為了躲避這場面,出門時就戴一副大墨鏡,把自己做一下遮擋。司猗紋想:演一回革命導師夫人,雖然別人不一定會認出你來喊&ldo;萬歲&rdo;,可也必得戴一副大墨鏡了。你自己先得將自己做一番遮掩,人有了一舉兩得的遮掩才最夠味兒:這是掩護,也是常人不可有的裝飾。眼下普通人誰敢戴副大墨鏡?
司猗紋想得合理想得高興,她決定從列寧登上戲曲舞臺來和達先生探討一番讓列寧與夫人唱京劇的合理性。就好像一出《列寧在十月》已經擺在他們面前,目前是磋商關於重要唱段的設計。剛才她打心裡貶他只懂他那杆胡琴,可真的探討起京劇唱腔,她還得請教於達先生。
司猗紋又在達先生茶杯里加些水。水加進去,沉下去的茶葉泛上來,杯裡的顏色比第一杯還濃重。達先生雙手扶住茶杯,做了一個欠身狀。司猗紋也為自己加進第二杯水。
&ldo;說實的,&rdo;司猗紋說,&ldo;剛才您說的列寧上臺唱蹦蹦兒我倒沒在意,我想了半天,列寧的戲應該用京劇演。您說哪?&rdo;她一邊徹底否定著達先生資訊的荒唐,一邊又對達先生顯出些敬意。
&ldo;哎!&rdo;達先生像大覺大悟一樣扔掉牙籤,雙手一拍,&ldo;您說我怎麼就沒想出來。&rdo;
&ldo;您說江青同志為什麼單拿京劇作樣板?&rdo;司猗紋反問道。
&ldo;哎!&rdo;達先生又用&ldo;哎&rdo;來回答司猗紋的反問,這&ldo;哎&rdo;當然又是一個大覺大悟。達先生既已大覺大悟,就應該正面地全面地詳盡地回答司猗紋的發問,然而他還是決定把正面、全面、詳盡的回答讓給司猗紋。
&ldo;您猜怎麼著?&rdo;司猗紋說,&ldo;我琢磨過。您想,最適合表現革命英雄人物的就是京劇:行當全,生、旦、淨、末、醜;唱腔多,要剛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