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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院子給譚麗莎的第一印象並不好。當時她還沒有經過李澤父親的教化,故而第一眼只看到了塵埃,沒看見歷史。那是李澤第一次帶譚麗莎回他那「城裡的」家。李澤早就輕描淡寫地說過他們家住四合院,讓譚麗莎心生嚮往。但一見之下,她只覺大失所望。
在譚麗莎的心目中,四合院裡應該有雅緻的磚牆,明淨的大窗子,下面種著花,院子裡一個大魚缸,裡面有荷花和金魚。鬧中取靜,雍容大氣。
但李澤家那個院子不是這樣。事實上那根本不是他們家的院子。大概很多年前這院子是四方形的,但現在它的形狀已經一言難盡。所有的房子都增生出了很多不規則的磚砌小凸起,化身為廚房、雜物間、甚至臥室。而凸起外面,則不明不白地堆著各種不知是垃圾還是財產的雜物,將這本來就已經不富裕的室外公共,擠成了迷宮般的蜿蜒小路。
譚麗莎第一次跟著李澤穿行其中時,不斷體會著「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的詩情畫意——總以為自己馬上就要撞牆了,沒成想牆邊又閃出一道縫,能容人鑽進去。
李澤嫻熟地帶著譚麗莎遊走,一路跟鄰居打著招呼。他得意地對譚麗莎說:「我們這兒,治安特好。街坊們都認識,出門都不用鎖門。」
譚麗莎心說這我倒是信——賊肯定不敢來,怕迷路。
李澤的媽媽第一次留譚麗莎在家裡吃飯,招待的就是炸醬麵。譚麗莎不僅滿意,甚至有些受寵若驚。那時炸醬麵在她心目中還是帶著光環的老北京名吃。她早就聽說,北京人招待客人的最高規格,就是一碗家裡親自做的炸醬麵。李澤在外面吃飯,從來不吃炸醬麵。他輕蔑地說:「外面的炸醬麵都沒法吃。跟我媽做的沒法比。」
面是李澤他媽做的,講解是李澤他爸完成的。譚麗莎對此很有好感,覺得這大概說明李澤父親也參與家務。時間長了才知道,老李先生在家裡的家務貢獻都集中在嘴上:吃飯,或者說話。
但初次體驗時,譚麗莎被這一切深深地迷住了,身邊的李澤彷彿也有了那麼點皇城根腳下的貴氣。就連這「四合院」還要使用公共廁所這件事,她都覺得可以忍受了。
然而,大概吃到第二十次時,大不敬的念頭又從譚麗莎心裡冒了出來。她覺得李澤家吃炸醬麵的次數實在是太多了一點。李澤每週末都要回家吃飯,幾乎每次都要吃炸醬麵。每次他都要滿足地撥出一口氣:「可吃上這口兒了。」
那口氣,好像他是在海外漂泊多年,剛剛落葉歸根的遠方遊子。但實際上他不過是從海淀區跑到東城區,而且上禮拜剛吃過一模一樣的一碗。
漸漸地,譚麗莎失去了為炸醬麵的敬畏心。再多的文化加成,這也就是個炸醬麵啊。
而最終那碗炸醬麵之所以闖禍,直接的導火索,是李澤父親又開始念炸醬經時,譚麗莎有點走神。她走神是因為心情不好——明天還要加班,要去會展中心參展。老闆讓她負責最後檢查展位,所以要額外早起。這是個苦差事,同事早就搶了別的好活,個個都理直氣壯地說自己沒空。等她反應過來時已經責無旁貸。每到這種時候,她就後悔又難受。也不是要偷懶不想去,就是生氣怎麼別人都那麼精,怎麼自己總是被算計的那個人。
可是這話也沒法跟李澤說。一跟他說,不是說她計較,建議她「大氣點」,就是輕飄飄的一句「覺得受氣就別幹了!」
李澤自己確實可以別幹了,他大不了回家吃爹媽的。但北漂譚麗莎不能不幹。兩人在這件事上,根本沒有共同語言。
李澤看她心不在焉,就拿手指頭在她面前的桌子上敲了兩下,半開玩笑地警告說:「嘿,好好聽課,別走神兒啊。你那炸醬麵還差點意思。」
李澤說這話並無惡意。在他心裡,這是一種已經把譚麗莎當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