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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了前進的方向。
花落無聲
我回到的病寓前,正撞見楚天裔從屋裡出來。從他的臉上,我看不清明顯的喜怒哀樂。或許,裡面的那個人的身份和價值還不足以影響他的情緒。我的胸口悶悶的,一種難以名狀的苦澀縈繞其間。
“她想見你最後一面。”
我驚訝地抬起頭,旋即探究地眯起眼睛,想從他的臉上找出什麼蛛絲馬跡。可是他沒有與我對視,轉身沉默地走下臺階,趙總管連忙從旁邊的小太監手裡接過披風,親自披到他肩上,越過他的肩膀,朝我投來古怪的一瞥。我雖然覺得奇怪,但也無暇探究他目光中的深意,匆匆向屋裡走去。
病榻上的綠衣像一個精緻的宮裝絹人,暄妍而孱弱。昏黃的油燈在她臉上投射出明亮的光暈,讓人覺得心裡暖暖的,雖然我知道她已經到了彌留的邊際。她生命最後一刻的美麗正在絢爛地燃燒著,彷彿在天邊綻放的煙花。我沒有流淚,更沒有同情,我突然覺得她一點也沒有不比任何人不高貴。她嘴角噙著一抹溫柔的微笑,就像一株夏日黃昏裡臨風微笑的鳳仙花,夕陽的餘暉給她鍍上了最美麗溫暖的金色。
我輕輕地小心翼翼地觸碰她的面頰,就好像食指下遇見的是施華洛奇的水晶蘋果,生怕驚擾了她甜美的夢境。
“謝謝你。對不起。爹爹和娘來接我了。真好真好。”純美如茉莉花開的笑容輕輕地渲染了整個暮春的寂寞。
她沒有睜開眼,嘴巴很快又恢復閉合的狀態。我沒有試圖讓她說出更多的話,因為我忽然很希望,她起碼在生命的最後一刻是快樂的。這個世界上有著太多心比天高,命比紙薄的女子。忽然間,我覺得疲憊。
甜蜜的,溫暖的,她在微笑的夢境裡走完了短暫的一生。
“綠珠綠珠——”屋外跌跌撞撞的跑進了一個神色張皇焦急的男人,當他的目光落到綠衣垂下的雙手時,濃郁的悲傷淹沒了他眼底的所有情緒,這種悲傷是這麼強烈,從那麼一個冷麵冷口的男子眼中流露出來,又是多麼鮮明的對比。王平的臉上依舊沒有表情,不同於往日的面無表情,那是他沒有把任何表情擺在臉上;而此刻,他的所有情緒彷彿在看到死去的綠衣時就被完全抽離,伴隨著這一個蕙質蘭心驕傲抑鬱的女孩子逝去的還有他的整個世界。
世界在他面前轟然崩塌,他的眼底只剩下迷茫的悲哀,就像一個不知所措的孩子,不知道該怎樣面對忽如其來的變故。
“綠珠,綠珠。”他低低地遲疑地呼喚,小心翼翼地把她吹落至額前的秀髮收攏好。
“我說過你梳小辮子頂好看,我第一次見到你的時候,你就垂著兩條小辮子怯怯地睜大眼睛。可是你以後就再也沒有梳過了,為什麼不呢?哦,是我不好,從來沒有親口對你說過。——來,就要回家了,我幫你梳小辮子,頂好看頂好看的小辮子。——梳子,梳子在哪兒。”他的手哆嗦著摸索。我看過這雙手握著龍泉劍,面對越殺越多的刺客時依然穩固如磐石,然而此刻它們在顫抖,如同他的目光一樣渙散而沒有焦點。
床尾不遠處的小几上堆放著胭脂水粉和木梳銅鏡,我連忙走過去拿了,遞到他手裡。
“我幫他梳吧。”我輕輕地徵詢他的意見。
他兇狠地瞪了我一眼,幾乎是用搶的方式奪過了我手中的木梳,梳齒在我的掌心劃下了一道紅痕。
我許是多慮了,他的手一觸碰到她的頭髮,就奇蹟般地鎮定下來,沉穩而靈敏。他在梳頭,梳很簡單的髮式,一梳,兩梳,全神貫注地彷彿他手下要麼完成的不是一個髮式,而是一件精美的微雕藝術品,稍有差池就前功盡棄。世界上對他而言,再也沒有比梳這個頭髮更重要的事情,生命中於他來講,從來沒有,今後也不會有比現在更加小心謹慎的時光。他虔誠地握著木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