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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嗬……嗬……”
壯漢肩上擔著兩捆柴,低垂著頭,兩眼緊盯著自己的鞋尖,腳步倉促地往前走。
粗重的喘息在寂靜的深秋裡顯得尤為響亮,蜿蜒的土路沿著山道盤旋了一圈又一圈,蔓延入漆黑深處,似乎沒有盡頭。
他忍不住回頭望了一眼。
今夜分明沒有月色,他目力所及的景象卻隨著夜深而越發清晰。
身後林葉綿密,山霧重重。霧靄如煙,低纏樹間。草草一掃,遠處盡是一片白色的迷濛。
男人喉結滾動,不敢看得真切,飛速轉回頭。
此刻周遭已是連蟬鳴聲都沒有了,偶爾有裹著秋意的風迎來拂來,同樣是悄無聲息。吹在他潮溼的麻衣上,冷得他渾身發顫、四肢麻木,偏生頭頂的汗還是不住地往下淌。
男人嘴裡翻來覆去地念叨幾句凌亂的經文,敬告滿天神佛,間或穿插幾句發狠的渾話。沒走出一段路,脊背又被無形的驚恐壓彎了幾分,身影備顯憔悴。
下斜的路漸漸平坦下來,男人緊閉上嘴,放緩步伐。余光中忽地照進幾抹隱約的光線,他猛然頓住,顫顫巍巍地抬頭。
前方山道兩側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排齊整的石燈——雕琢成妖獸模樣的託柱頂著碗形的燈盞,點燃的火焰筆直地向上。
稍抬高視線,燈光蔓延處是一座憑空出現的青灰色建築,籠罩在那柔和朦朧的光線中,如夢似幻。
若不是以這般鬼魅的方式出現,這場景頗有些松風水月的清幽仙意。
男人渾身打了個寒戰,往地上啐了一口,再難鎮定,提氣大聲呼喝道:“別過來啊!妖怪,我不怕你!我有刑妖司庇佑!我有白澤先生保佑!”
說著掉頭就走。
行了一段往上攀登的路,男人累得幾要癱倒,再一定睛,又是熟悉的場景。
瞅那縹緲的雲觀,距離彷彿還更近了些。
男人實在脫了力氣,兩腿一軟坐到地上,背靠著身後的柴垛,死死瞪視那座青灰色的建築,目光發虛,眼白泛紅。
男人面露絕望,口水順著微張的嘴角往下流溢也未有察覺,茫然無措之際,耳畔屬於自己的呼吸聲裡又突兀多出了一陣沉穩的腳步聲。
他聽見來人的鞋底踩在鬆軟的落葉上,隨即又折斷了乾枯的細枝,衣袍在走動間輕微摩挲,伴隨著一聲似有似無的嘆息。
男人頭皮陡然炸起,想要起身,右手撐了下地,蓄不起力,改而握住別在腰後的鐮刀。
他手心汗漬粘膩,使勁眨了下眼,藉著幽沉的光線,看清來人的身影。
對方身形修長清瘦,肩窄腰細,右手隨意地提著把長約一米的劍,行步平穩,姿態從容。
再近些,身上那件暗紅色的衣服也顯露出來,唯有五官還半明半暗地蒙著。
自她靠近,石燈上的燭火總算有了變化,有生氣地躍動起來,出現了光影的交替,映出她清冷素淨的五官,與流暢描線似的輪廓
。
看著年輕,怕才不過二十來歲。
昏黃的燭光晃動著自她臉上閃過。不帶表情時,她眉尾自然地下彎看起來是溫柔的,眼睛與神情卻俱是冷漠。
開口的聲音倒是清冽、溫和,略有些低,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調侃。
“夜裡不早些回家,留在山上撿金子嗎?()”
男人怔怔看著她,忘了反應,只是身體依舊緊繃。
傾風站定在他兩米遠的位置,從腰間摸出一塊牌子,抬手便拋了過去。
男人想伸手去接,無奈手腳僵得跟凍住了一樣,任由那塊鐵牌砸在自己的胸口,順著衣襟落到地上。
他垂下視線仔細檢視,縱不識字,也認出了牌子正中那個代表刑妖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