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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牧仁把溫度計夾在太太的腋下替向文成給她測體溫,山師孃則安靜地回答向文成的問話。向文成一面詢問著她的病情,開始為她診脈。原來山牧仁最好奇的莫過於中醫的診脈了,今天他終於有了向中國醫生請教的機會。他等向文成騰下手來便說:“向先生,我有一個問題早就想向先生請教。”
向文成說:“請講。”
山牧仁說:“我發現中國醫生診脈和外國大夫摸脈搏有著根本的區別。難道一個人的脈搏除了代表他的心率速度以外,還會有別的意義嗎?我看過一本中醫診斷學的書,很費力氣地讀,還是讀不懂。書上把診脈描寫得像變魔術一樣,甚至說脈還有沉和浮。我藉此機會很想聆聽向先生的教誨。”
向文成說:“西醫的摸脈和中國醫學的摸脈意義是有不同。西醫說脈搏的跳動只代表著心跳,我們中國醫生卻能從中判斷出一些和病情有關的現象。比如你說的沉和浮,還有短和緊,澀和絃……這都是一些現象。當然,只憑這些現象斷病,還是得不出準確的結論,要綜合地看一個病人,脈象才有意義。比如太太在發熱,伴有乾咳,頭痛,食慾不振,體溫又有準確的參考,這時我們再結合她的脈象就可以得出一個比較完整的結論。中國醫生把這種綜合診斷歸納為四個字,便是:“望,聞,問,切。”這裡的“切”講的就是切脈。現在師孃坐在我面前,我綜合觀察師孃的病況,應該屬於少陽症,實際就是西醫說的時疫。近來正值大暑,兆州一帶悶熱多雨,得少陽症者不乏其人。少陽症屬外感。”
山牧仁聽著向文成的解釋,一邊把向文成的話翻譯給山師孃,一邊在一個本子上記錄著什麼。向文成深入淺出、細緻入微的論述使他興奮,他說:“都說向先生的醫術高超,原來向先生講的是科學,不是玄學。從前我總以為中醫的理論近似玄學。”
向文成說:“我一邊研究著中醫的診斷學,也注意著西方醫學的發展。國外的醫學在診斷學和藥物學方面對醫界有著不可忽視的貢獻。當顯微鏡和X光都在證明著一些不容置疑的現象時,我們光用一個人的脈象來解釋一切,就顯得很荒唐。”
山牧仁說:“這麼說,中醫診斷也有一些不科學之處。”
向文成說:“何止是有,應該說還不少。比如說人的上火,難道一個血肉形成的軀體,體內也會起火嗎?”
山牧仁大笑起來,他把向文成的話翻譯給山師孃,山師孃一時也忘記病痛大笑起來。山牧仁大笑一陣說:“中國有一句俗話,叫作聽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現在我也勝讀十年書了。”
山牧仁在中國不算短暫的日子裡,還沒有人用如此簡明的道理向他敘述中醫治病的原理。那天笨花的梅閣為他推薦向文成時,其實他是有過猶豫的,他擔心自己不能接受中醫的診斷。後來,也許他是為了瞭解中醫診病的方法,才決定讓梅閣去請向文成。今日一見這個人,大有相見恨晚之感。他願意和這位其貌不揚的鄉村先生交談。
後來向文成問山牧仁,師孃曾服過什麼藥,他知道一個遠在異國他鄉的外國牧師,家裡總要備些藥品的。山牧仁告訴向文成,太太曾服過阿司匹林。昨天出了不少汗,可體溫並不減。
向文成說:“這就對了,少陽病就忌一味地發汗。我們的《傷寒論》上說:傷寒脈弦細,頭痛發熱者,屬少陽。少陽不可發汗,發汗則譫語,此屬胃。胃和則愈;胃不和,煩而悸。你看,可不能再發汗了,應該從治胃開始。這是中醫治病聲東擊西的道理。我給師孃下藥吧。”向文成讓山牧仁取出一張紙,又用山牧仁的自來水筆,為山師孃開了藥方,並囑他要到南街仁和裕抓藥。山牧仁接過藥方,說這張紙不僅是藥方,還是向文成留給他的紀念,他要把它好好儲存。山牧仁讓山師孃回臥房休息,又對向文成說:“現在我們該喝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