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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群臣也無不知道張宏此來的用意,可讓他們廷議的這件事,大多數人卻異常為難。這如果真的是李太后指斥小皇帝忤逆不孝,光這四個字,不說足夠帝位易主,至少來個罪己詔是最起碼的。然而,朱翊鈞是為了馮保和李太后衝突,細究下來李太后也有不當。可如今李太后採取的是相對婉轉的狂症,那就不好說了。
可誰先發言,誰就要承擔最大的責任!
汪孚林見大多數人全都往自己看了過來,他不禁氣樂了。難不成他這個災星之名就那麼名副其實,人人都指望他先開炮?就在他決定先裝啞巴的時候,一旁終於傳來了一個鏗鏘的聲音。
“皇上乃萬乘之尊,既然是發了狂症,脈案到底是怎樣的?太醫院束手無策,天下難不成就沒有別的國手?這又不是等閒那些動輒有性命之危的疑難雜症,儘可雲集天下國手來給皇上診治,趁機也可以汰換一批太醫院中的無能之輩!”
說到這裡,見眾多的目光全都匯聚到了自己身上,其中多有驚疑,不解,責難,甚至還有鄙視,可光懋卻不閃不避,一字一句地說道:“說皇上有狂症,就需得有讓天下人信服的理由!”
真不愧是光懋,天下傳直聲不容易,在高層已經有了定論的時候捅破那層遮羞的窗戶紙,那就更不容易!
饒是汪孚林往日和光懋別說談不上交情,就連來往都沒有,在遼東一事上,還與其結下了樑子,但並不妨礙他此時此刻暗歎這年頭的清流君子還真夠有堅持的。可暗歎不代表讚歎,更不代表真正的贊同,所以他沒有貿貿然開口,因為他知道有人會把光懋堵回去的。
而這個人下一刻就出現了。那不是別人,正是司禮監秉筆太監張宏。
“光都諫是覺得,哪怕天下傳宮闈內務,那都是無所謂的?皇上是狂症,那麼也許就有治好的一天,可如果是別的什麼亂七八糟的,那麼結果如何,就說不好了,光都諫是想覺得那種情形比眼下好?”不等光懋開口反駁,張宏就用前所未有的尖銳口氣說道,“兩宮老孃娘是想要各位商量出一個可以實行的方案來,並不是讓各位對既成事實指手畫腳。想當初若非張四維等別有用心之輩挑唆,皇上又怎會在急怒之下發了狂症?”
在張宏這與其說是警告,不如說是威脅的一番話打壓下,文華殿中出現了片刻的死寂,緊跟著,吏部尚書王國光這才緩緩開口說道:“我等驟聞此事,一時方寸已亂,敢問張公公來時,兩位老孃娘可有交代?”
相對於所謂的真相究竟如何,這才是每一個人想要知道的重點,包括汪孚林。而張宏也沒有讓眾人等候太久,只是微微一沉吟就聲音苦澀地開口說道:“慈聖老孃娘有意,請潞王監國。”但他根本不願意!
果然!
也不知道多少人心中浮現出這麼兩個字,而率先慷慨激昂反擊的,卻也同樣是光懋。
“莫非慈聖老孃娘想要重複當年正統年間舊例?須知英宗皇帝當初是失陷於虜中,和如今情形截然不同!”
事不同而理同,想當初英宗皇帝是聽信王振,因此被也先給直接俘虜了,大臣這才本著立長君的意識,擁立了景帝朱祁鈺。而這次萬曆皇帝也同樣是頭腦發熱去和慈寧宮聖母衝突,自己把自己的皇位推到了岌岌可危的境地,群臣還沒有大主張,但李太后卻已經想要廢立了!
張宏本來就是不同意的,此時聽到光懋終於把矛頭調轉了一個方向,這才鬆了一口大氣,可對一直保持緘默的汪孚林卻不免有些失望。然而,就在這時候,他又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
“光都諫說得不錯,正統那時候,英廟失陷於虜中,韃虜兵臨城下,這才需要有人主持大局,監國臨朝。然而,如今皇上卻只是發了狂症,人卻尚好,讓潞王這位藩王監國,天下其他藩王會怎麼看,天下臣民又會怎麼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