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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著鳳瑤的面,她不好隨便開口,所以就只能聽。
茉喜自從聽聞他要走之後,就在椅子上坐成了一座木雕泥塑。懷裡捧著糾纏不清的一大團毛線和插在毛線中橫七豎八的幾根長針,她像摟了一隻大刺蝟似的,微微偏著臉,彷彿把全部精氣神都耗在了“傾聽”這一件事上。
萬嘉桂明白她的心思,所以沉吟了一下之後,故意又說道:“姓陳的上一次讓我們打得稀里嘩啦,元氣大傷,現在肯定是沒本事再反撲了。我們旅座這麼急三火四地讓我回去,我尋思著,大概是上頭督軍要來閱兵。閱兵不比打仗簡單,瑣事一大堆,全得長官們負責。”
萬嘉桂微笑著想了想,“不一定,問題在於我的兵全駐紮在保定那邊兒,他們要是在城外的話,我滿可以自己給自己放假,有軍務辦軍務,沒軍務就回家去。可我明天去了保定,想回來一趟就不那麼方便了。再說看這情況,保定那地方我也住不久,到底要去哪裡,現在還說不準。但是總而言之,我估摸著,遠不了,不會出河北。”說完這話,他下意識地掃了茉喜一眼。
然後他抬手向上一抹西裝衣袖,露出了一點豪邁相,“等我再回北京了,第一個就來看你們。鳳瑤,你想想,到時候咱們上哪兒玩去?茉喜也說說,提前想好了,免得到時候耽誤時間。”
“那……”她不好意思表現得太過關情,勉強平靜了臉色詢問:“下次放假,總要到新年時候了吧?”
茉喜沒言語,低頭盯著萬嘉桂的皮鞋看——不好長時間地盯著人家的臉,所以只能退而求其次,看腳。沒想到萬嘉桂走得這麼快,她還有好些話沒向他問。那天夜裡他跛著一隻腳,是怎麼翻牆逃出北京城的?逃跑之前留下的那張紙條上,寫的又都是些什麼字?上一個問題是沒機會問,下一個問題是不好意思問,她不想讓萬嘉桂發現自己大字都不識一個。
他過來說這話時,鳳瑤正在教茉喜織毛線衣,聽了這話,她略略有些悵然。但是男子漢大丈夫,又是個軍人,理應服從軍令。話說回來,她十分高看萬嘉桂,也正是因為萬嘉桂有這一身規規矩矩的威嚴正氣,和白家的男人全不一樣。
鳳瑤不遠不近地站在萬嘉桂面前,笑了笑,輕聲答道:“這一時間哪兒想得起來?”
所以昨夜接到旅部發來的急電之時,他不知怎的,竟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急電上只有寥寥幾行字,是孟旅長讓他趕緊歸隊。當初說好了是給一個月的假,如今還剩一個多禮拜就讓歸隊,顯然是軍中有了急事。如同得了擋箭牌一般,萬嘉桂今日先去向白二奶奶辭了行,然後又過來向鳳瑤告了別。
這個時候,茉喜忽然說了話:“不著急,反正要見面也得等萬大哥再回來。萬大哥在保定想,我們在家裡想,看誰想得最好。”
萬嘉桂斯斯文文地和白二奶奶談了半個小時,然後起身告辭,輕車熟路地去了鳳瑤院裡。他與鳳瑤已經朝夕相處了大半個月,相互之間聊也聊了玩也玩了,雖然還沒有牽過手,但是雙方的心意都是相通的了。鳳瑤是死心塌地地等著嫁,他的父母算好了明年開春時的黃道吉日,所以他也是死心塌地地等著娶。總之一切都是平安靜好,只要別想起茉喜。茉喜和鳳瑤幾乎是同年,又是一起長大的,可不知怎麼回事,竟然會是那麼的不一樣。鳳瑤是一尊安然的菩薩,茉喜便是一股打著旋兒的妖風——妖異,同時也天真。萬嘉桂記得昨天自己見鳳瑤提著陽傘不方便,便主動伸手要替她拿傘。在拿傘之時他偶然一扭頭,正看到了茉喜凝視自己的手。那一刻茉喜把眼睛睜到了奇大,直勾勾的,眼神簡直就是如狼似虎,然而是悲愴的狼虎——明明還是個小丫頭的面孔,然而竟會悲愴,大概只是因為自己特地地照顧了鳳瑤。
萬嘉桂總感覺茉喜是話裡有話,故而垂下眼簾,只是微笑。鳳瑤看看萬嘉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