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新的生活(2) (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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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瑤抬手給她掖了掖後脖頸的被角,“錢這東西,多有多的花法,少有少的花法,我現在自力更生,心裡倒是很踏實。”
茉喜側身面對著她,很痛快地一搖頭,“沒有,你少冤枉我!”
茉喜往被窩裡縮了縮,心想兔子不吃窩邊草,我瘋了,偷這學校裡的東西?萬一被發現了,還不得讓校長攆出去?
思及至此,她扭頭回了屋。屋裡靠門的牆邊擺著個小火爐子,本來的作用是冬天取暖,但是也能用來燒水煮粥。膳堂的伙食近來是越來越差勁了,所以有不少教員都關門開了小灶。茉喜也不例外。爐子上的小鐵鍋,是她出門借來的——也不知道她是向誰借的,反正她無中生有,千手觀音一般,總能往家裡弄些不要錢而又很有用的零零碎碎。日子久了,鳳瑤幾乎有些害怕,夜裡悄悄地問她:“你沒偷人家的東西吧?”
但是茉喜的話也是半真半假,窩邊草她是沒吃,窩外的草她可是能啃一口就啃一口,比如此刻小鐵鍋裡咕嘟嘟燉著的肉湯。鳳瑤三天前得了十五塊錢的薪水,錢到手後,她先取出了五塊錢還給了莫佩蘭——這個月還五塊,下個月再還五塊,不就無債一身輕了?
萬老爺奔波忙碌,姑且不提,只說鳳瑤在文縣教了一月有餘的英文,很快便通曉了教員之道,站在講臺上也不忸怩了,下了講臺,也能落落大方地和學生們談笑幾句。女中的學生們,從年紀而論,比鳳瑤小不了幾歲,正處在青春年華,一個個又有幾分知識,所以格外地喜愛談天說地。有時候茉喜站在宿舍門口往遠看,隔著操場能一直看到教室門口。望著鳳瑤被那幫女學生團團地簇擁著脫不開身,她心裡就酸溜溜的不舒服,心想她在家笨手笨腳的,出門連個箱子都看不住,到這兒反倒成了香餑餑了!
然而十塊錢又不是很夠兩個姑娘花一個月。於是茉喜今天去集市上割肉,便是買了一塊,又偷了一塊。她手快,膽又大,在肉案子面前站住了,她對著一塊肉開始挑三揀四,不是嫌這肥就是嫌那瘦,賣肉的屠戶倒是脾氣好,依著她的指揮將那肉切了又切,結果在上秤稱分量的時候,茉喜眼睛盯著秤桿子,同時一隻手在肉案子上閃電般地一劃,一下子就將一塊大肥膘划進了自己的籃子裡。
萬老爺如今對次子徹底失望,所以把全副心思都放在了長子身上。他是關門做寓公的富貴閒人,對於天下大勢幾乎是一無所知,長子帶的哪路兵,打的誰家旗,他也是全然不曉得。所以倭瓜成精一般地橫挪出了家門,他頂風冒雪地四處奔波,每當在汽車裡凍得死去活來之時,他就慨嘆一聲,感覺自己也算是對得起白家的丫頭了。如果不是惦記著那個丫頭在文縣孤苦,他老人家何至於遭這份洋罪?
秤上的肉有肥有瘦,是給鳳瑤吃的,偷來的大肥膘白花花,是給她自己吃的。鳳瑤嘴刁,寧可茹素也不吃肥肉,但是茉喜不挑剔,只要是肉,她就愛吃。
長子生得人高馬大,不易控制,只得由著他去;次子嘉棣倒是柔弱些許,然而和嘉桂相比,他是另一路的邪性。他倒是自幼沒有舞槍弄棒的嗜好,然而藝術之火在他那白條雞一般的軀體內常年燃燒,不是今天要學繪畫,就是明天要學音樂,好容易把畫筆和樂器一起放下了,他扛著一張愁眉苦臉,又開始作詩,並且養了一頭烏黑長髮,看背影像個窈窕的大姑娘,論體態,絕不次於白家的鳳瑤;看正面,卻是蓄了一捻山羊鬍須,稀稀疏疏的幾根鬚毛還被他染成了黃綠二色。和他大哥萬嘉桂一樣,萬二公子嘉棣也是來無影去無蹤的好漢,近一年他跑去了上海,和一幫拍電影的風流男女混在了一起,大概是掙到了錢,有吃有喝的緣故,竟是連著幾個月也不往家裡寫一封信,也不怕他的爹孃惦記他。
這時眼看鳳瑤要穿過操場走回宿舍了,茉喜賭氣掀開鍋蓋,用筷子夾了一塊五花三層的好肉,也不嫌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