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部分 (第3/5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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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蠍在門前回頭,書房裡燈光昏暗,外面卻亮如白晝,將他原先矮小的個頭拔出驚人的高度。“你後悔了麼?”
“不,”傑洛夫斯基盤踞在書桌後面,如同一頭巨熊,“你要知道,我們都只是商人。”
周蠍點頭:“不是上帝。”
作者有話要說: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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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混亂。亂得徹頭徹尾,亂的拽不住一絲頭緒。
一座城池,一片熱土,有似一把虯結的電線,被白的光紅的火燒得面目全非。
中央軍黨衛隊日夜嚴陣以待,政府高官惶惶不可終日。破碎的新月閃電藍旗下,戰鼓般鳴響的飢聲中,人與人之間再細小的糾葛都作了深仇大恨。有活口的地方就有屠戮,有權威的地方就有推翻,有法律的地方就有顛覆,有純潔的地方就有姦汙。
暴亂。亂的日月無光,亂的不留一絲喘息的餘地。
田地成了戰場,鋤頭成了兇器,廠房成了彈藥庫,舞臺成了刑場,陰謀在每一張餐桌上流轉,槍聲在每一扇門窗外喧響,詛咒扭曲著每一片嘴唇,原罪在每一顆靈魂中萌芽。每一筆人情都化作了博弈,每一顆子兒都用來買了人命。
過去怎麼生產,如今怎樣毀滅,過去怎麼進取,如今怎樣墮落,過去怎麼清醒,如今怎樣麻木,過去怎麼愛,如今怎樣恨。
文明,真的很脆弱。
周蠍很久沒出過門,每天清晨總能在後院門口找到送上門來的新鮮人肉:某某議員的一支胳膊、某某富豪的一條大腿、某某學者的一副下顎、某某毒梟的一根機巴,某某交際花的一團女蔭…。一律用黑色塑膠袋扎著,未乾的血水滴滴答答淌了一地,做法實在不夠專業。他提著袋子在門邊踱步,他們死的時候,應該相當痛苦吧?
良日苦短,生死難測,千纏萬貫都作了土,一個個生不由己。做一天和尚,撞一回鍾,一個人多喘的氣,總得有另一條人命來抵。
他又能怎麼辦?做一天廚子,煮一頓飯罷了。
周蠍隨手摸出一支胳膊放在案板上,細細剃了毛,浸到溫水裡泡去血水,切成塊,拉成絲,斬成末,擱進鐵盆裡撒上香料,四平八穩的凍進冰櫃之後,就只消等待食客上門。
近來飯館裡的生意不錯,顧客絡繹不絕,跟下山林裡的野味館似的,獵什麼吃什麼。
他揩乾淨手,到櫃檯上拉開抽屜,裡邊齊齊整整放著兩沓鈔票。要不是這一場動亂,這些票子也不會雪片似的大把大把飛進手裡,然而錢捏在手上,周蠍不覺得理虧。
都說拿了不義之財就別講仁義,亂世裡錢跟人命一樣來去匆匆,打在野狗頭上都是有的。他十四歲入道,血肉買賣,暗地營生,再邪門的路數都摸過,死屍放在眼裡也就跟橡皮泥差不了幾,自以為人能夠到這程度也得看天分,可眼下彷彿是一夜的功夫,人人都成了劊子手,從斷肢的切面來看全是門外漢的處女作,論技巧,那是沒有的,論心腸,倒是實打實的狠。
本能有時候比技巧更可怕。
所以他怕。
只要怕,他就會想莋愛,就想立刻把骨頭壓在床上。
骨頭傷勢漸愈,可還是偶爾要發幾趟神經,今早剛又跳到樹上捕了兩隻烏鴉來生吃,這會恐怕正蹲在門檻上剔牙。
死鬼,周蠍忍不住罵了一句。這傢伙打進門開始就沒講過理,尤其是不能捱餓,一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