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孫傳芳放下筷子也不去夾包子,只觀察著向喜說:“喜哥,你是越活越老練呀,還有點……狡猾。我跟你談福建,你就跟我談什麼雙魚面。看來也許現在談福建還不是時候。可我對你說的話你不能當耳旁風聽。到時候,兄弟真要為此事遠行,你可不許推辭。你以為我這次來保定就是拜壽看戲呀,若不是老兄在保定,我肯定還會在宜昌看我的三峽風景。”
向喜聽出孫傳芳的話並非閒話,他也已經猜測到直系插手東南的動向。但他對軍旅生涯確實已感疲倦,況且此等事也無法在飯桌上作出決定。他便繼續對孫傳芳談他的太湖石和雙魚面。他又夾起一個包子在醋碟裡蘸蘸說:“我用兩車皮太湖石給曹大人堆了一座山,山下還有洞,曲徑通幽。我還給這洞取了一個文雅的名字叫作‘別有洞天’。那天曹大人從別有洞天穿過,說這不就是江南嗎?高興得什麼似的。我正準備再調幾車皮太湖石,再給曹大人堆幾座山。”
孫傳芳到底也夾起包子蘸蘸醋,冷笑著說:“喜哥,恕我直言,我不喜歡你的‘別有洞天’,先前你也不是這種性格,沒想到當兵當的使你我都變得越來越口是心非了。你要說捨不得你的取燈我信,你要說捨不得你的太湖石,就讓我難以置信了。今天我讓你一步,不再談東南的事了,咱倆吃完包子去雙彩五道廟看取燈吧,我還記得在宜昌給她過滿月那樣兒哪。哎,孩子跟著二丫頭還習慣吧?”
向喜說:“要說二丫頭對取燈可是一百一。哎,見了取燈可別提她生母的事。”
孫傳芳說:“這個我明白。說起取燈的生母,那個施姑娘有訊息沒有?怎麼說走就走。當時我正在岳陽,也沒再見施姑娘一面。”
向喜說:“施姑娘沒有準訊息,只聽說在老家吳橋又搭了一個班兒,自任老闆,還聽說淨在哈爾濱、俄國那邊演出。”
孫傳芳說:“唉,江湖上的人真是脾氣難摸。”
他們沒有再就施玉蟬的事講吓去。
向喜和孫傳芳在白運章包子鋪吃完包子已是下午,在天華市場前,他們又叫了兩輛洋車,沿新開路西行。保定本來就是個交通無序的城市,這天又適逢曹大人祝壽,總督府門前更是車水馬龍。孫傳芳和向喜的洋車在青石子路上顛簸著,繞著湧動的人流西去,過了總督府,過了光園,拐進光華路向北,再經過保定著名的槐茂醬菜園,前邊有條東西小街便是雙彩五道廟街。這是一條只有幾百米長的小街,街上東半段是鞝鞋鋪和豆漿坊,鞋鋪掛著“反正鞝鞋”的幌子。西半段是清一色的青磚門樓。這並不是保定府達官顯貴的居住區,但作為住家倒也安靜。向喜的院子坐南朝北,在這條小街的盡頭。孫傳芳和向喜的洋車在門前停住,兩輛護兵的洋車也隨後停下。幾個護兵從車上跳下,立時把住了院門。街上行人停住腳步觀看,他們已猜出來人的身份了。
孫傳芳對這個小院並不陌生,院裡的兩棵丁香樹還是他和向喜一起種下的。他走到丁香樹前,看著落盡葉子的幹樹枝說:“那一年光知道幫你種樹,也不知開什麼花,紫的還是白的。”
向喜跟過來說:“你說巧不巧,一棵白的一棵紫的,春天一開花,滿院子香。”
孫傳芳說:“那是你的院子太小了吧。”整日飽覽長江和三峽氣勢的孫傳芳,確實覺得眼前這個兩進的小院小得可憐,便想到向喜在保定的生活並非如願。
孫傳芳和向喜在院中看丁香樹,一個小姑娘從後院跑出來,看看客人又轉身向後院跑去,邊跑邊喊著:“媽媽,媽媽,有客人來了。”這便是取燈了。她回到後院去叫媽,又和二丫頭手拉手從後院出來。她端詳著站在眼前的孫傳芳,孫傳芳也仔細端詳著取燈。取燈端詳一陣孫傳芳還是撲在了向喜懷裡,向喜彎腰拉過取燈說:“快叫叔叔,這位叔叔和別的叔叔可是不一樣。”取燈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