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坑緊靠路邊,不下雨時坑內乾涸無水,只雜亂地長些雜草和蘆葦。常有牛羊進來吃草,有時還有人進來解手撒尿。西貝二片找塊稠密的草叢潛伏下來尋稀罕兒看。男人的撒尿沒看頭兒,他決心要等個女的。女的稀少,有時一連幾天不來。遇到附近有集廟時才有人進來:有女的進了葦坑,先解下褲腰帶,再把褲腰帶搭在脖子上,然後蹲下了,蹲得都急不可待。二片想:尿憋的。慢慢的,二片對女人的解手就有了新發現。他發現女的解手時,越年輕屁股壓得越低;越老,屁股撅得越高。西貝二片再給別人講時,聽者便覺出了這件事的真實性。他們想,二片到底是有些“乾貨”的。
西貝家的人不見西貝二片時,西貝二片也許在茂盛店,茂盛店門口常有個賣驢肉的。西貝二片愛吃驢肉,可無錢購買,於是便擠在人群中當起了“效率”①,他趁賣肉人不備,能把拳頭大的一塊驢肉“袖”過來。二片在茂盛店大椿樹下坐下來,舉出驢肉就吃。茂盛看見二片吃驢肉,也不報給賣肉人。他向著二片,二片是笨花人,賣肉人是外村人。再說,他也知道二片當“效率”只“袖”驢肉,沒見他“袖”過別的。二片吃完驢肉,故意在賣肉車前一閃而過,賣肉的心裡說:這個人可不少見。
西貝家不見了西貝二片,西貝二片又去了哪兒,就很少有人知道了。有時連西貝二片自己也奇怪地問自己:我這是在哪兒呀。
西貝家的大車趕出了笨花,又走出好遠,車上還是有人發現了西貝二片的消失。發現者是二片的嬸子,小治的媳婦。小治媳婦愛站在房上罵街,也愛關心殘疾侄子二片。二片的衣服大多是她為他剪裁、縫補、洗涮。吃飯時,她發現二片跳蕩著盛粥的困難,就把一碗碗的粥送到二片眼前。當家裡不見二片時,小治媳婦也常著急地說:“找找吧!”現在,坐在車後尾的二片的嬸子說:“二片呢?要不我回去找找吧。”她不願意這位侄子和日本人有什麼遭遇,一條腿看起來跳得快,可跳不了多遠還得跪著走。他可走不過日本人。
趕車的大治說話了,他是二片的父親。大治“呲打”著兄弟媳婦說:“找什麼找,莫非日本人還捉他這號人?”
西貝牛也發現了孫子二片的不在,看看離村子已遠,就命令全家說:“走吧,日本人捉不住他。”他的看法和大治相反。
一車人不再提梅閣,沒有人談到日本人會不會捉梅閣,她是個久病的病人。
西貝家的車上沒有西貝二片,原來西貝二片像閃電一樣又閃回家中。西貝梅閣更不知道這位在她心裡一直印象淡薄的弟弟,此時正和她一起呆在家裡。剛才,經過家人那一番軟硬兼施的勸說,經過和這番軟硬兼施勸說的對抗,梅閣心裡更加平安了。原來信仰就是這樣,當你信得不堅定時,有時對主還真存有三心二意。當你信得堅定時,你才會感覺到信仰的奇妙。梅閣經過和家人的一番爭執,再次感到自己離主更近了一步,主就在天國向她招手。此時日本人的來與不來對她來說已是微不足道,假如由於日本人的到來能促使她進入天國,這豈不是一件求之不得的好事?
院裡的聲音還在繼續,一件什麼工具被扔在了地上,也許是一把錘子,也許是一把鉗子。梅閣從枕頭上欠起頭衝院裡問了一聲:“誰呀?”院裡果然有人回答了:“我。”梅閣聽出這是二片。剛才梅閣把西貝家的人想了個遍,單是沒有想起二片,二片卻就在眼前。
梅閣聽出是二片,就又問了一句:“二片你沒走?”二片說:“沒。”梅閣說:“你進來。”梅閣的話音剛落,二片就閃進了屋。他那一條獨腿在地上緊折騰兩下止住蹦跳,金雞獨立似的站在了梅閣跟前。
平時,西貝梅閣和西貝二片是素不交流的,二片遠離著她,她也遠離著二片。現在西貝家卻意外地留下了這兩位素不交流的姐弟。
梅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