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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心不足蛇吞象。知足了,就好。”
老順嘆道:“當然,那樣一比,心裡是平順了。可又能解決啥問題?”“啥問題?你有啥問題?你說你有啥問題?不就是一些屁事嗎……細一想,啥都沒有,真是屁事……甚至算不上屁事。有些事就像過年,你想也過,不想也過,想也是白想。不會因了你的想,一下從臘月二十三跳到大年初一。你不想,它也不會退到八月十五。你想也過年,不想也過年。愁死也過年,不愁也過年。白想,白愁。就這樣,啥都一樣,沒用。到了該解決的時候,不想也能解決。不到解決的時候,愁死也白搭。像你兒子,小時候,愁著長不大,白愁。愁也那麼個長法,不愁也不會縮到你女人的肚子裡。不管你愁不愁,他還是大了。大了,你又愁,沒個媳婦呀,怕兒子一天天老了。也是白愁,你愁他也往老裡去,不如不愁。”
大漠祭 第八章(3)
老順哭喪著臉道:“你站著說話腰不疼?不愁能成?”
“咋不成?嘿,你說咋不成?你說,沒錢,你能愁來錢?沒媳婦,你能愁來媳婦?--就是你愁成個‘燒白頭’。嘻嘻,也愁不來媳婦的一條大腿……沒孫子,你能愁來孫子?嘿,你能鑽到媳婦的下身撈一個出來?嘿,沒用。愁他幹啥?你該幹啥幹啥。心平氣和的,借錢,提媒,這才是正事。愁啥哩?就像種個西瓜,你上你的肥,除你的草,澆你的水,不就對了。愁啥哩?功到自然成,還怕結不了瓜?……再往壞處想,你該乾的,已經幹了。結不了瓜,也沒個愁頭。你的心也盡了,力也盡了,剩下的是老天的事。對不對,老天錯了,叫老天愁去。你愁啥?真是的。”
老順笑了:“我服你這張臭嘴了。騾子都能叫你說得懷了駒。”
“這不是嘴……”孟八爺笑道。
“是啥?是水門嗎?”
“這不是嘴的事。是心。知道不?主要是心。要知足,啥都不要貪。喝米湯不想兔肉,吃兔肉不嫌棄米湯。有啥了,享個啥。貪啥?貪得多了,心就壞了,就剝人,謀人,害人……也就活得沒名堂了,也就沒啥意思了。活人嘛,主要活個心。心裡好,活得就好。心裡不好,活得也窩囊。你把猛子的事當成包天大事,就是包天大事,你上吊抹脖子也擋不住;你當成屁大個事,就是屁大個事——不就是娃兒們一時糊塗,幹了點荒唐事。誰沒有荒唐過呢?你……嘿嘿,我不摳你的老疤了……你覺得他在你臉上抹了狗屎,那就抹了狗屎。你一天到晚臉上髒兮兮臊烘烘的,大沙河裡也洗不淨。你覺得沒啥大不了,那就沒啥大不了。哪個人淨養孔夫子,沒一點毛病?……就是孔夫子也有毛病。聽瞎仙說,他也和一個叫南子的女人拉扯過,書上這樣說的。就這樣。啥事都這樣,你何必顛個吊死鬼臉,‘唉,祖宗羞得往供臺下跳呢’。他們羞啥哩?跳啥哩?祖宗也當過人,不信他們沒嫖過風……嘿嘿……所以你也用不著叫喚啥的。不把它當回事,不就得了……多想想你年輕時,嘿。”
老順瞪孟八爺一眼,笑道:“誰能比上你這張嘴?像騾子發情時一樣,忽爾正了,忽爾反了,啥都是你有理。當初罵猛子最兇的是你,說這些話的又是你。”
“你看你。”孟八爺笑了,“這話只是我和你說的。對娃兒們,得另一個樣。我們老了,該經的經了,該看的看了,到了該閒閒心的時候了。娃兒們可不?一說這些,他們就聽邪了,把幹壞事不當回事。或乾脆啥也不幹,吃了睡,睡了吃,不成豬了?這就像吃藥,你該吃這副藥,而猛子不該吃這副藥。該你吃的藥給他吃了,不但治不了病,還要命哩。”
老順籲口氣,心裡平順了許多。幾日來淤的悶氣叫孟八爺說沒了,就笑道:“我可聽你的話,不愁了。可猛子的媳婦錢一半得靠你……放心,不會是劉皇爺借荊州……我可連骨頭熬不了四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