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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你不叫秀萍念書了?&rdo;
&ldo;不叫她唸了。我給縣建築隊說好了,叫她去幹小工。&rdo;
&ldo;你是胡弄哩。娃那麼小,能幹小工?&rdo;
&ldo;我像她那年齡給互助組裡犁地哩。&rdo;
&ldo;不行,要叫娃念書。&rdo;田廣榮的口氣很強硬。
&ldo;我沒錢供她。&rdo;
&ldo;你不供,松陵村掏錢供。&rdo;
&ldo;你們掏錢供好了,還和我說啥?&rdo;
&ldo;我說你是一腦子糨糊。你就沒看看形勢,形勢不一樣了,現在不講成分了,連馬子凱那樣的人也給&l;摘帽子&r;了,人人都扯平了,咱貧下中農的娃們不念書,還能像你一樣當上國家幹部嗎?&rdo;
對國家形勢什麼的馬生奇不感興趣。他覺得田廣榮扯得太遠,他不叫馬秀萍念書是因為他不能白白花錢供養野漢的孩子,就這麼簡單。
&ldo;這事說定了,你不要胡來。你要是胡來,我就去縣衛生局找你們的局長。&rdo;
對於馬生奇這樣的人來說還怕局長嗎?他之所以答應田廣榮是為了叫他趕快走出他家的院門,他不願意和松陵村的這個&ldo;山大王&rdo;費口舌。在他的心目中,田廣榮是一個地地道道的&ldo;山大王&rdo;。
田廣榮剛一走,馬生奇一腳將他剛坐過的凳子踢翻了。他火燒火燎地走到灶房門口,朝正在做飯的薛翠芳罵道:
&ldo;你動不動把田廣榮叫來,得是嚇我哩?田廣榮是你爸還是你爺?&rdo;
&ldo;他是村支書。我叫他來評個理,叫錯了?&rdo;
&ldo;我還以為他是把你&tis;翻了的野漢?&rdo;
&ldo;你滿嘴胡說。&rdo;
&ldo;你沒叫田廣榮&tis;過,我就不姓馬了。松陵村幾千口人,哪一家沒點事?誰能把他請得動?你一叫,他就像孫子一樣來了?你說這為啥?&rdo;
薛翠芳連和麵的手也沒洗。她從灶房裡出來,又要去找田廣榮。馬生奇不僅冤枉了她,連田支書也冤枉了。馬生奇一把抓住她的領口掄起拳頭就要打。不要看他在薛翠芳跟前硬八分,他是嘴硬尻子松,在田廣榮面前他順溜得跟長蟲一樣,他不敢去面對松陵村的這個&ldo;山大王&rdo;。馬秀萍從房間裡跑出來擋住了馬生奇。她說:&ldo;你們不要鬧了,我不念書還不行嗎?&rdo;馬生奇一把推開了,說:&ldo;好啊,只要你不念書就行。&rdo;馬生奇瞪了幾眼,回房間去了。
三
祝永達從松樹底下回來在街道上碰見了馬子凱。老漢是高個子,臉上的皺紋深刻而明朗,沒有糊塗相,他的腰板挺得很直,一副不屈不撓桀驁不馴的派頭。前幾年,生產隊長田水祥常常派祝永達去五公里以外的雍山裡做活,在空寂恬靜的深山裡,在和馬子凱共同勞動的日子裡,祝永達對這個&ldo;地主反革命分子&rdo;有了深刻的瞭解,知道他是松陵村乃至鳳山縣一位很有修養的文化人。馬子凱豁達開朗從不沮喪,連一聲嘆息也沒有。祝永達暗暗地佩服馬子凱的堅韌和頑強。那時候,馬子凱就勸他不要丟掉書本。當時他想,學校早已給&ldo;黑五類&rdo;關上了門,讀書有什麼用呢?剛從學校被趕回農村,他潛心學過醫學,立志要做一名匡世濟人的醫生。一九七○年大隊裡要成立醫療站,他去找田廣榮,說他要做赤腳醫生。田廣榮等他說完後站起來手一揮刀截一般吐出了兩個字:&ldo;不行!&rdo;他不知天高地厚地問松陵村這位至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