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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後來翻得太勤,薄薄紙張相繼碎了邊角,他才驚慌地把信收起, 不敢再碰, 放在距離自己最近的地方鎖著, 唯恐失去。
桑瑜十五歲時,他十七,大火燒傷後的第二年,漫長治療進行到後期,他的意志力幾乎為零。
對任何人和事沒有反應,也沒有力氣抵抗,任由奶奶把他拖到一個又一個檢查儀器上,隨便各種管子伸進喉嚨和胃裡,他瘦到皮包骨,不吃不喝,也不交流。
活著等於死了。
他每天昏睡多,清醒少,醒來也不願睜眼,渾渾噩噩尋找著能儘快結束折磨的機會,不想再把這種卑劣的人生拖延更長。
諷刺的是,病房裡一群以往恨不能把他除之後快的藍家人,反過來個個痛心淚流,想盡辦法阻止他自殺,唯恐他們一輩子卸不掉良心上的重擔。
在他離成功最近的那次之後,自覺罪孽最深的藍景程情緒崩潰,硬是把他從病床上架起來,不顧眾人反對,低吼著:&ldo;我帶他去親眼看看,桑連成那個畜生死了以後,他家裡人過得有多慘,也許欽欽看了,心裡能暢快!&rdo;
藍欽的眼睛和口腔都不能見風,腕上的燒傷也總是化濃,全身穿得密不透風,戴著墨鏡口罩和手套,倚靠在車裡,漠然看著窗外景物飛掠,直至車停在一條髒亂路邊,路的對面,一個穿著不合身的大圍裙、滿臉是汗的瘦弱小姑娘撞進他的視野。
&ldo;你看,騙走你的人沒有好下場,他的家人也得替他受老天懲罰!&rdo;副駕駛的藍景程咬牙切齒,&ldo;桑連成老婆病重,命快沒了,他女兒十五歲輟學,只能擺路邊攤伺候病人!一輩子也就這樣了!&rdo;
藍欽充耳不聞,拿他當成空氣,總在閉著的眼睛卻始終睜開,怔怔盯著那個腳不沾地忙到嘴唇發白,仍然笑容燦爛的女孩。
十幾分鐘後,女孩的早點賣光了,她擦擦汗,收拾好東西,跑進附近藥店買了一包藥,細細的手臂推著於她而言堪稱巨大的推車,吃力地向前走,沒走幾步,推車被路過的黃頭髮小青年連踹幾腳,笑罵她是&ldo;綁架犯的女兒&rdo;,她撿塊石頭跳起來就砸,兇悍非常,等人罵罵咧咧走後,她又孤零零站著,低頭抽著肩膀抹眼睛。
藍欽的心,早已經忘了酸和疼是什麼滋味。
然而在那天上午,女孩哭泣的樣子,就這樣巧合又註定的,針一樣綿綿地刺進了他心裡。
桑連成是被騙的,沒有害他。
藍景程為了心裡好過,自欺欺人地把桑連成當做仇敵撇清自己的責任,可他不行,他既然知道了,即使要死,也應該……先幫一幫那個努力活著的小小身影。
隔著車窗的遙望,像一顆最不起眼的細小種子在不知不覺裡生了根,從那天起,藍欽找到了一點睜開眼睛的理由,每天往返坐七八個小時的車,準時出現在馬路對面,定定望她。
沒幾天,奶奶怕他這樣折騰會要命,在縣城裡包了傢俬人醫院,把他的醫療裝置全部轉移過來。
藍欽仍舊不與人交流,一動不動待在車裡,看她早上四點半推著車出來,一刻不停忙到上午十點,人前總是甜笑,人後累得縮成一團。
他孑然一身,不成人形,不知道該怎麼幫她,只好用配合治療換取奶奶定的金額,叫人拿錢去多買她的早點,買足兩個星期以後的某天,一大早天還沒亮,他驚恐地發現穿棉布裙的小姑娘竟然摘掉圍裙,走近了他的車。
小姑娘好奇地看著黑漆漆的玻璃,輕聲說:&ldo;你好,我叫桑瑜。&rdo;
藍欽跌撞著往後退,見到了什麼洪水猛獸似的,生怕她看清自己怪物一樣包裹嚴實的樣子。
她聲音清清靈靈,眨著乾淨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