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桓端吃了一驚,他瞧了郭寧好幾眼,這才反問:“郭節度,你是當真的?”
郭寧漫不經心地點了點頭:“當然。拿下了鹹平府,總要有人鎮守。總要有人取代蒲鮮萬奴,替朝廷穩住遼東的局勢。這人……總不能是我吧?”
紇石烈桓端重重地吐了口氣。
此行路上,他每日裡輾轉反側,一直在擔心郭寧出爾反爾,憑藉來州的兵力攫取遼東。
他是遼東的地頭蛇,倒不害怕郭寧不信守諾言,會傷及他的性命。他怕的是,真要是各軍大舉廝殺起來,蒙古人必定渾水摸魚。到那時候,定海軍的地盤與遼東遠隔海峽,難免後力不繼,而紇石烈桓端自己,反倒成了策動內訌,導致東北內地落入蒙古軍之手的罪人。
不過,看起來郭寧是真沒打算佔據遼東啊。
他真要把鹹平府給我麼?
正遲疑間,郭寧問道:“蒲鮮萬奴據有此地,至少扼住了蒙古軍大舉東進的道路。紇石烈都統,你能做到麼?”
紇石烈桓端的臉漲得通紅,鼓足力氣,大聲說道:“我能做到!”
“那不就結了?”郭寧輕鬆地道:“你今天就入駐帥府,擺出接任遼東宣撫使的架勢來,接下去找些官兒,一起行文推舉,就說事急從權,不得不僭越,懇請朝廷事後追認。哈哈,鹹平府裡,願意配合的官兒一定不少。”
紇石烈桓端稍稍思忖,衝著郭寧躬身行禮:“郭節度如此高義,我紇石烈桓端答應的,也必然一一做到。”
“哈哈哈,那就好。”郭寧擺了擺手:“鏖戰一夜,都統你也累了,咱們各自散了,好好休息吧。接下去,東北內地不會消停的,咱們養足精神,才好應付。”
紇石烈桓端不禁問道:“怎麼個不會消停法?郭節度,你知道了什麼?蒲鮮萬奴的本部兵馬還在韓州,是不是和那支兵馬有關?”
郭寧已然轉身去了,好像並沒聽見。
紇石烈桓端想要追上去問個仔細,卻又忍不住往帥府裡頭探看。想到佔據此地所代表的意義,想到自家僻居復州數載,終於有機會能掌控更大的權柄,能為大金國做一點什麼……他心頭火熱,在帥府門口來回走了兩圈,終於大步入內。
除了輪班值哨的兵馬以外,將士們各自往鎮守的營地駐紮休息。
一轉眼,天色就亮了,又一轉眼,大半個白天過去。
未時前後,受郭寧委派、負責掌管城防的李霆大馬金刀,坐在城頭。夏日的陽光灑落,照得他周身甲胃光芒閃爍。
陽光太曬了,熱得很,甲胃的葉片被曬得滾熱,尤其是肩膀上的幾塊厚重鐵葉,隔著甲胃裡的布衫,依然燙著了面板。
李霆幾乎聽到面板滋滋作響,但他實在很滿意自家的威武姿態,更不捨得離開城中許多居民抬眼觀看的敬畏目光,於是決心忍住皮肉之苦,再威風一會兒。
坐在李霆身邊的李雲,可早就熱得發慌。他端著一個大盆子咕冬咕冬喝水,放下水盆,又拿了扇子,替兄長扇扇風。
他對兄長一向敬畏,這次得兄長揮軍來救,昨夜又聽說兄長不避失石,冒死登城的事蹟,感動得當場就抱著兄長,哭了兩場。
反倒是李霆比較冷靜。他沒見到李雲的時候,擔心得茶飯不思,整日裡暴躁不安要與人動手。真見到李雲安然無恙,他又端起了兄長架子、大將的派頭。
“可惜啊!”李霆嘆氣道。
“兄長可惜什麼?”李雲乖巧發問。
“可惜咱們節帥有令,城上不換旗號。否則,打起我李二郎的將旗,豈不更加威風?”李霆抬手比劃:“這裡少了將旗獵獵,總覺得氣勢不足,差了那麼一點成色。”
“那……舊的旗號不換,不妨新增兩面?”李雲湊趣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