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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場上大將用人,最是複雜且難以預料結果。而人本身,更是複雜多變。自古以來,鮮有哪個首領或者政權能夠自上而下,以有力的手段強行統一每個人的想法,於是不到關鍵時候,便很難真正瞭解某一項用人是否妥當。
便如此刻,負責牽扯後隊的野女真人個個努力,但他們終究粗疏鬆散慣了。一不留神,負責探看敵情、為己方“勞軍”隊伍壓陣的蒲鮮出臺,便竄到了林地之後。
他一來,便發現己方前隊盡滅。
這時候,如果換了一個尋常的鹹平府小卒在此,立即就會縱聲高喊,驚動後隊。一旦後隊逃散,鹹平府中眺望的同伴、乃至遣出城外的斥候騎兵頓時覷見端倪,哪怕這支偽裝出的勞軍隊伍盡喪,城中至少能明白,紇石烈桓端有備而來,乃是大敵。
偏偏蒲鮮出臺不是尋常小卒。
他素來武藝精強,藝高人膽大,近幾年在蒲鮮萬奴麾下屢建功勳,以一個胡裡改人的卑賤身份,做到鹹平府的十一個勐安勃極烈之一,成了大金國遼東宣撫使的義子。
在這個過程裡,他的地位漸高,見識漸廣,生活中的享樂也漸漸多了。雖在外人眼中,他仍然兇悍異常,保持著胡裡改女真全然無視生死的態度,其實他已經漸漸明白了活著的快樂,開始懂得了重視自家的性命。
此刻,他雖然被驚得發矇,卻並不立即發聲,而是下意識地選擇全身而退的法子。
他對自己的身手有信心,所以覺得,那應該不是很難。
畢竟有這麼座小小林地在,這既是敵人下手的倚仗,也是自己脫身的依仗,只消藉著林木的掩護,沿著蜿蜒小路往後頭退出那麼兩三丈,就能藏身於陰影之中。然後,找個機會奪一匹馬,奔回城池便是!半路上還有己方同伴接應,沒什麼難的!
然而他只退了步,後背便感到微微一記刺痛,宛如針扎。
敵人在林地中安排有後手!
有人一直就跟著……這會兒拿著短刀不動,專等著我自家撞上呢!此等陰損辦法,哪裡是軍中能有的?絕對是山野賊寇手段,這廝是個老手!是個狠人!
心裡這麼想著,蒲鮮出臺的動作絲毫不慢。他全力往前一撲,人還在空中,便已拔刀向後,反手勐揮。
當他前撲的時候,一柄貫入他後背半寸許的利刃,從傷口抽拔出來,帶出一抹血色。
那持刀突襲之人的反應也是極快,緊隨著蒲鮮出臺向前疾撲。
兩人各自揮出的刀刃在空中一格,綻出幾點火星。
蒲鮮出臺噗通墜地,隨即單手撐地擰腰,再度揮刀往身前橫掃。
這一下卻沒撞上對手的刀刃,而是砍到了抬起的鐵護腕上。蒲鮮出臺膂力驚人,在軍中演武的時候,手持重刀全力一揮,足能斬斷牛首。可這一刀下去,初時力量十足,到了半途卻後力不繼,只在護腕上留下一道深深的痕跡。
就在這一瞬間,蒲鮮出臺的力氣迅速消逝。
他的反應再快,猝然背後受襲,要轉身回來應付,動作難免慢了點。而兩把短刀交錯,生死就只差這一點。
蒲鮮出臺手中短刀落地。
咽喉處有點疼,但並不劇烈,至少,不似想象中那麼劇烈。
他的胸腔裡一陣陣發涼,那是空氣透過氣管的缺口,直接湧入肺臟的感覺。夏天這麼熱,可氣流快速湧入肺裡,還是感覺很涼。而他的下巴、脖頸和胸膛,又熱烘烘的,那是帶著體溫的熱血正從咽喉傷口處噴湧出來,到處潑灑。
很快,咽喉處的血灌進了肺裡,他開始喘不過氣了。他伸手抓住咽喉,甚至撕扯咽喉,但沒有用。他很快就眼前發黑,癱倒在地,不動了。
李霆甩開幾乎被砍成兩段的左手護腕,只覺手腕筋骨劇痛,面板表面更滲出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