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紡紗機淘寶網上沒有售賣。但是這難不倒趙總,他有的是時間,現學現做了一臺古老的踏板式紡紗機。
為了忘記頭髮的焦慮,趙總連覺也不睡了。繼承了他木工父親的手藝,他刻苦鑽研,研究透徹了紡紗機的構造原理。踩動最底下的踏板,上面的圓盤就會轉動,圓盤依附的柱體上凸出的紡線棒也隨之轉動,只需要把搓好的毛纏在紡線棒上,接連不斷,就會有一卷又一卷的太太毛線產出。
這個舉動緩解了趙總的焦慮。當然,趙總負責指揮,只能再僱一位保潔工負責動手。趙總的要求可謂五花八門,有時候要求線要細,有時候又要求放的毛要多,有時候嫌棄保潔工手藝不好,織的針腳太寬鬆,有時候又嫌棄針腳太密。保潔工也是有尊嚴的,面對一位喋喋不休,穿著工裝連體褲,帶著金邊超大框眼鏡,好似專業工作人員卻又啥也不幹,提出一堆要求的人,忍不住想要口吐芬芳。但是,隨著趙總從不知名處掏出一摞現金的時候,保潔工認為這都不算事兒。
但保潔工每天還是在與自尊心做思想鬥爭,趙總總有一百個不滿意,織出來的形狀一會兒是毛衣,一會兒是圍脖,另一會兒是背心。保潔工只能改了又改,織了又織,最後織出來一個四不像,趙總才滿意,點點頭,認可了保潔工的成果。
焦慮是無處不在的,每當路過鏡子的時候,哪怕趙總刻意不去看,總會有一個聲音在提醒,“到現在為止,你有一根白頭髮”,“到現在為止,你有兩根白頭髮”,“到現在為止,你有三根白頭髮”——
每到夜深人靜的時候,這種執念帶走了趙總的睡眠,他在不停的數白頭髮,一根白頭髮長在頭頂,兩根白頭髮耀武揚威,三根白頭髮攜手而來。分不清做夢還是現實,趙總實在憋不住了,第二天起了個大早,帶了一頂帽子,一副墨鏡和一個口罩,穿一身黑衣,去了理髮店。
理髮店裡面地上有一撮昨天剪了的頭髮,今天沒來得及打掃。到了洗頭床上有著沒有清理掉的頭髮,洗頭缸裡面有細碎的頭髮,就連拿來的毛巾裡都有幾根頭髮,堅挺的矗立在那裡。趙總忍不住了,飛也似的衝出了理髮店,帶著滿頭的泡沫,穿著理髮店裡的毛巾和遮布,火速回了出租屋。
他不敢再多想,這些卑賤的頭髮居然和他高貴的頭髮混雜在一起,讓他糾結而痛苦。太太又開始搗亂了,趙總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煙,卻帶不走他的難過。趙總讓小麗拿菸灰缸過來,他和小麗已經形同陌路。小麗從前對趙總的崇拜變為了鄙夷,從前的趙總高高在上,滿腹經綸,沒有他做不成的買賣,如今的趙富貴自戀自私,毫無形象,滿頭泡沫,神神叨叨。小麗對他的呼來喚去極度不滿,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趙總哪裡受過這些憋屈,從前只需要一個響指,給他點菸敬酒的人多如過江之鯽,如今區區一個小麗,居然不聽他的指揮。但是他懶得跟小麗去吵架,準確的說是吵不過。小麗家有五個姐妹,從小就練就了吵架神功。趙總和她談感情,小麗就開始談錢,趙總和她談錢,小麗又開始打感情牌。小麗很會偷襲,次次吵架戳中趙總肺管子,這種不講武德的吵法,趙總只能送她幾個字“耗子尾汁”。
所以,再三思量,趙總還是把菸頭全部丟在了地上。太太這隻精力充沛的金毛用它的肉爪子把菸頭當做玩具球,滾來滾去。這隻狗對於紅的發燙的東西既畏懼又痴迷,玩的不亦樂乎。經過了這麼一番折騰,大概是運動有助於睡眠,素來講究的趙總頂著一頭泡沫,居然沉沉睡去。
太太也不去打攪他,繼續玩著菸頭,沒有留意其中的一個被踢到了落地窗簾那裡。菸頭和窗簾親密接觸,慢悠悠的敘著舊。等到太太注意到的時候,已經濃煙泛起,火焰的波浪正在吞噬窗簾的底部。知道它闖禍了,太太這隻笨狗居然用它的爪子去捂,燙的嗷嗷大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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