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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翻了個身,背對著蔣雲泊,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偷偷地流著眼淚。
作文競賽的時候,她寫了很多聲音。
流水扭腰奔瀉的聲音、新芽拔地而起的聲音、雲雨點滴淅瀝的聲音。
而她最後想到的作文題目是,我聽見群山奔湧的聲音。
可她如今什麼都聽不到了,聽力世界像是覆了一場經年不化的雪,徒留妖慘慘白茫茫的惶恐。
又化作了一場猙獰的黑暗,挨擠鼓脹著,吞噬快樂,蠶食希望。
分泌出不可戰勝的孤獨。
姜青遙在醫院躺了半個月,期間她的父母、親戚、姚姍和蔣雲泊都來輪流看過她好多次。所幸,她除了耳朵,身體其餘部位都沒有太大損傷,但失聰對她精神的打擊太大了,從前那個大方明麗的女孩變了一個模樣,變得沉悶而敏感。
姜宏懇為她配了最好的定製式助聽器,這種定製式助聽器有著小巧、隱蔽的特性。姜青遙對此談不上喜歡,但為著父母減少擔憂,她佩戴上助聽器的時候,還是裝作很高興的模樣。
彷彿戴上了助聽器,就跟正常人沒有區別了。
但不是那樣的。姜青遙右耳完全失聰,戴不戴助聽器已經沒有意義了。而左耳戴上助聽器後,雖然能聽到聲音,但也沒能像耳朵正常的時候,聽到的那麼清晰了。
像是籠了一層霧,聽什麼,都隔著霧氣,朦朦朧朧的,有種「猶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覺。
還是半個聾子。
等她重新上學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座位被安排到了第一排,正對著黑板的位置,而同桌也變成了班長,周文勁。
姜青遙看明白了,這裡面蘊含著一種非常明顯的,照顧她的意味。
她沒說什麼,徑直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坐下。
周文勁將一堆試卷推給了她,說:「青遙,這是這半個月的語文、數學和英語試卷,你慢慢做吧,不著急,做完了我來幫你批改。」
姜青遙低頭接過,說:「謝謝。」
周文勁又遞了幾個本子給她,說:「你缺了挺多課的,這裡面是這半個月來全部科目的筆記,我都已經整理好了,你可以慢慢看,有什麼不懂的可以問我,我會盡力解答的。」
姜青遙這才抬起頭看了周文勁一眼,認真地說:「班長,謝謝你。」
他坐在了她的旁邊,卻沒有第一時間問她「你沒事吧」「你的身體全好了嗎」「你耳朵怎麼了」「你真的聾了嗎」等諸如此類的話,沒有好事八卦地打聽她的情況,再露出點意味深長的憐憫。
就已經很感激了。
姜青遙這樣想著的時候,背後突然有人戳了她一下,原來是之前玩得好的朋友陳意芷。
陳意芷問了她最不想聽到的話:「青遙,你能聽見我說話嗎?」
姜青遙半轉過身,沒有看陳意芷,只微微點了頭。
陳意芷居然還湊近了些,視線落在她佩戴的助聽器上,說:「你戴的這個好精緻啊?戴上這個就跟正常人一樣了嗎?」
「跟正常人一樣」這六個字似銳利的霜刃,在姜青遙的心裡蠻橫地劃了幾刀,帶來傷人卻不致命的疼痛。
姜青遙反問:「我現在不正常嗎?」
陳意芷嚇了一跳,說:「青遙,你這麼大聲幹什麼?我就問你一句,你生氣了?」
姜青遙錯愕,過了一會,她壓低聲音,問:「我剛剛說話很大聲嗎?」
「現在還好。」陳意芷心有餘悸,說:「你剛剛那句『我現在不正常嗎』就很大聲,跟喊出來一樣,你沒生氣吧?」
直至此刻,姜青遙才意識到,她在醫院的時候,跟來探望她的人說話都是這個音量,甚至更大聲,可從來就沒有人提醒過她這一點。她的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