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拆除這處古蹟是要它給一條城市幹道騰地方,拆的名義是‘異地保護’這處文物。文物建築的遷移要先選好遷建地址並予以騰空,測繪、攝像,建築構件要編號,原材料、原規制復原,由文物專業技術人員著手進行……然而,在莊稼漢的鐵鋤之下,粵東新館成了‘破爛’。”
‘有沒有文物人員指導?’筆者在現場目睹此景,對姓汪的包工頭說。
“老汪答道:‘他們來看了一下,指了指幾件東西,說留下來,我們就動手了。’”
“在老汪的引導下,筆者看到,幾塊雕花的木頭已被拆放在一處。‘這就是他們要的。
老汪說,‘還有幾塊石頭,嵌在牆裡,他們說裡面可能有字,也讓留下來。’
“‘那些磚、瓦和木頭怎麼處理呢?’”
‘我們拿去賣。’
“‘能賣多少錢?’”
‘賺不了錢。古磚沒人要,木頭也難找到買家,一塊瓦也只能賣四分錢、五分錢。’
“‘老汪,你知道康有為、戊戌變法嗎?’”
老汪兩眼茫然。
“‘知道孫中山嗎?’”
‘當然嘍,這個房子還跟他關係呀?’
“老汪眼睛大大的,面板黝黑。筆者跟他是6天前認識的。那是9月18日,他受工程部門委託,帶著鄉里眾兄弟來拆粵東新館的房子,沒想到剛把瓦片揭下來,就被叫停。原來有人告了狀,建設部門表示,要跟文物部門簽完協議後才能拆。”
折騰了幾天,眼下老汪終於做成了這筆生意。
“‘我在北京拆了8年了,這種房子拆得多了。兩三個月前,國子監那邊的一個廟就是我拆的,那個廟真大。我們管不了那麼多,拆遷辦給我們錢,我們就拆。給我們錢拆故宮,我們也拆。’”
“老汪說到這兒,電話響了。運輸車就要開過來,買家要來登門了。”
王軍在十餘年的時間裡,以他記者的勤奮和敏銳,捕捉和記錄下許多這樣的歷史瞬間,不禁令我們慨嘆、唏噓。下面就讓我們跟著王軍記憶的腳跡進入他今天的演講《城記:北京舊城改造五十年》。大家歡迎。
謝謝光明先生,謝謝文學館的邀請,謝謝大家今天能到這裡來。
怎麼說呢,他剛才唸的那一段確實讓我很難過。粵東新館1998年被拆毀,我寫了文章呼籲保護,沒有成功。這是個很遺憾的事情。
拆粵東新館的包工頭老汪對我說,只要給我錢,拆故宮,我們也去拆。大家在我的書裡會看到,有一節專門談1958年那會兒真有想改造故宮的事兒。歷史似乎有了某種聯絡。
我是貴州人,1987年來北京讀書,讀了四年書之後,到新華社工作,搞城市建設的報道。在北京讀書期間,我根本不知道北京是什麼概念。
在我們這個教育系統裡,歷史是在天上飄著的,歷史跟空間不發生聯絡。可在北京這城市裡邊走,到處都和歷史相連——比如安定門大街,它就是英法聯軍火燒圓明園之後進北京城的那條街,但很少人知道那段歷史與這條街的聯絡。
我那時根本不知道北京城的概念,不知道北京還有個城牆。1988年我第一次去故宮時,現在想起來覺得自己當時特別野蠻。我看不懂:這麼多人,這些房子長得都差不多,有什麼意思啊?太和殿那麼大的房子,就一個太師椅擺在那兒。那時候我真是個特別野蠻的小孩。
因此,我覺得這本書對我自己來說特別重要。我說這是本自我懺悔的書,寫完這本書以後我終於活得像個人樣了,因為我能理解我生活的這個城市了。這種理解就好像我對我的父母親有一種正常的情感了。
我的書裡也寫到梁思成先生在1957年寫的那些話:拆城牆、城樓就像挖我的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