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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奴城邊除了勞作的農民,還有許多抱著瓦罐的婦女,她們忙忙碌碌,穿梭在城門之間。
劉豹下馬進城,一如圜陽,需要收繳刀兵。
順路找到支婁迦讖的住處,竟是原本的縣衙。
天空逐漸蒙上黑影,縣衙門口擠滿追逐打鬧的孩童,把氣氛染得歡快。
似是受不了孩童們的聒噪,從衙內跑出一名玲瓏窈窕的少女,掐腰呵斥道:“不想聽禪的就快些回家,莫要擾了法師們清淨!”
孩子們被少女這麼一喝,竟然真的安靜下來,一個個乖巧無比,挨坐在一起,眨著無辜的眼睛。
少女滿意地點了點頭,忽然瞧見牽馬的劉豹,然後露出了開心的笑臉,蹦跳著捱到身邊,脆生生道:“我帶你們去拴馬。”
少女不是旁人,正是皇甫酈家的二孃。
兩人雖然先前只見過一面,但有熟人引路,劉豹自然也很開心。
把馬送去馬廄,讓兩名護衛便宜行事,自己則是跟著二孃來到縣衙大堂,聽見裡面正在講授佛法。
有十幾個人圍坐支婁迦讖身邊,他們人人剃了光頭,在這個講究“身體髮膚受之父母”的時代,自然都是和尚了。
劉豹止住想要進門通報的二孃,兩人挨坐在門前的石臺,聽清裡面的支婁迦讖正在講授“因緣”,忍不住會心一笑。
這最初傳入大漢的佛教,與劉豹心中的刻板印象天差地別。
沒有晦澀難懂的術語,只有一個又一個的簡單的故事,像是在聽兒時的《一千零一夜》,亦或者是《安徒生童話》。
聽著支婁迦讖拿出“不小心被狗咬”舉例,因是狗生氣,緣是遇見狗,劉豹一個繃不住,噗嗤笑出聲來。
這老和尚倒是有些可愛,沒有拿出那些“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之類的糊弄人,反倒是一本正經的在教弟子做人的道理,相較於教派,倒是更像學校。
忽然聽見笑聲,屋內的和尚們紛紛轉頭,一名年輕的和尚更是滿臉怒氣,起身就要呵斥。
好在支婁迦讖瞧清了劉豹,快步跑到門口,在一片震驚中,搶先搭話道:“小友既然來了,為何端坐門外?貧僧雖是外夷,但也知曉禮數。”
劉豹起身告罪,兩人客套寒暄幾句,門外堵著的人卻是越來越多。
支婁迦讖瞧見劉豹疑惑,靦腆一笑,道:“晚上閒暇無聊,鄰里都願意來老僧這裡聽上幾句叨嘮。恰巧二孃也在,正好幫老僧安頓好小友,待到明日天明,咱們再好生談談佛法。”
劉豹連忙拜謝,心裡卻嘀咕,自己懂個屁的佛法。
支婁迦讖告罪一聲,開始帶著弟子忙碌起來。
不多時,天空徹底黑了下去,衙內撐起數盞明燈,光亮奪人,只是飄散的氣味卻是難忍。
支婁迦讖坐在門口的臺前,府衙內外擠得滿滿當當。
劉豹實在受不了那既熟悉又刺鼻的氣味,只好退到最外面。
如今高奴沒了王化,也就沒了宵禁,百姓們白天忙於農活,晚上除了造娃娃以外,確實也沒啥娛樂專案,只能早睡早起地“養生”。
所以他們現在鍾情於支婁迦讖辦的這個“故事會”,劉豹倒是完全理解。
故事會?
或者說夜校?
還真是有著異曲同工之妙。
劉豹啞然失笑,恰逢沉厚的鐘聲從城中響起。
本來用於提醒閉城宵禁的大鐘,現在竟成了“上課鈴”。
聽完一個又一個的故事,劉豹作為現代人並沒覺得什麼,百姓們卻是開心得不得了,時而驚呼,時而發怒,時而大哭,時而大笑。
隨著最後一聲“諸行無常、諸法無我、寂靜涅槃”的結束語,意猶未盡的百姓才肯散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