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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這個康菩家的小野獸,要是你也認為阿媽是康菩土司的女人,我們就等著吧!等著土司老爺來找我們。’”
“那個狗崽子是誰?我要抽他的腳筋,還要挖他的眼珠。”康菩土司的額頭也發紅了。他有什麼資格說這話啊?我繼續刺激他:
“噢,他是個不錯的獵手呢。我雖然用炭火燒傷了他的屁股,可一點也沒有擋住他來找我們,不是送兩張皮毛來,就是捎帶一隻獵物。那個年頭,沒有他的菩薩心腸,我們不是凍死,就是餓死了。”
格桑多吉前傳(2)
“狗崽子……”康菩土司不知該往哪兒發火了。
“你早幹什麼去啦康菩土司?那個時候我多想有個阿爸,我阿媽多想有個能保護她、為她遮風擋雨的男人啊。我阿媽生下我後,曾經去找過平措頭人,希望他能告訴康菩土司,她為他生了個兒子。平措頭人哈哈笑著說,姑娘,我們勇武的土司老爺野兒子可多了,都送到康菩土司府裡去,火塘邊會坐不下的。”
“該死的平措,野狗。”他的悔痛才剛剛開始呢,我還得往他傷口上撒點鹽。
“土司家的火塘不歡迎我們窮人,牧場上破帳篷裡的火塘也一樣溫暖。那個獵手一來,我們的火塘邊就充滿了歡笑,阿媽的臉就撒滿了陽光。我覺得那個傢伙不錯,因為阿媽高興的事情,我也高興;阿媽喜歡的人,我也喜歡。我們窮人就是這樣相依為命。他一出現在帳篷裡,我就去和羊羔擠在一起睡。我很早就知道了,男人見了仇人,亮出的是刀子;見了心愛的女人,亮出的是他的寶貝。一個小孩總不能看見大人光著屁股吧,尊貴的土司老爺?”
“夠了,求求你,不要再說了。”他竟然可笑地用手抓住了自己的衣襟。
“窮人的快樂你不喜歡聽,是吧?這就對了,就像我們也不喜歡聽到你們又吞併了哪個部落,又霸佔了誰家姑娘,又賺進了大筆的銀子一樣。那麼,嫉妒的土司老爺,你就聽聽你喜歡聽的,聽聽窮人的苦難吧。
“阿媽在我年幼時,經常一邊抹著眼淚一邊對我說:‘你身上流著康菩家的血脈,但我們今生都沒有福氣坐到康菩土司的大火塘邊了。因為我們的骨頭是黑的。’
“哪一種藏族人的骨頭是黑的?土司老爺,你應該比我清楚。終生為奴隸的人當然是黑骨頭;屠夫、劊子手等以殺生為業的人,被認為罪孽最深,骨頭肯定是黑的。哦呀,我的外公就是一個牧場上的屠夫,因此我們的骨頭肯定白不了。可是當初你為什麼要去找一個黑骨頭的女人呢?
“黑骨頭的藏族人命該常年在牧場放牧,在地裡勞作,在雪山森林裡狩獵,渾身烏黑髮亮;他們餓著肚子,用胸膛擋著刺骨寒風,夜晚從襤褸的帳篷破洞裡數天空中寒冷的星星,還有服不完的‘烏拉’差役、交不盡的各項雜稅、動輒就挨打受罵的昏天黑地的日子。只是因為他們黑色的骨頭決定了他們低賤的血脈,也決定了他們卑微的家族,以及土司頭人們的羞辱、呵斥,肚子除了苦水外沒有奶茶和糌粑。一條狗也比黑骨頭藏人在這個世界上活得自由快活,狗拴在脖子上的繩索有時日,黑骨頭藏人脖子上的繩索,從他出生那一天時起,一直要拴到他往生來世。黑骨頭藏人總是默默地忍受著這個世界上的所有苦難,總是期盼自己的來世來得更早一點,能投生到一個好的人家,能吃得飽飯、穿得起足以保暖的衣裳,不會再挨打受罵,過上人的日子,而不是畜生的日子。
“我的母親被平措頭人拖死後,我把阿媽的屍體揹回來,她膝蓋以下的皮肉全都不見了。我看見了阿媽裸露在外的骨頭,不是黑的,是白森森的啊!幾年以後,我抓到平措頭人,把這個傢伙也拖在馬後,在山道上從中午一直跑到太陽下山,我也把他拖到骨頭都露出來了。我要看看,他的骨頭是否比我阿媽的白?尊貴的土司老爺,我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