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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以前說過。”

她翻一下眼珠。“唉,真被你打敗了。”

他深情微笑。“還要去金瓜石嗎?還是要回頭回家去?”

“我要去金瓜石。”她堅定地回答。

失望掠過他臉龐,不過他點了點頭,發動車子。

餘下的十幾分鍾車程,章筠令自己專注地欣賞風景,阻止她的腦子胡思亂想。

車到九份,以初把車停在一處半圓形空地。“天氣很好,我們走過去,好不好?”

章筠同意,她來下車已經被周圍的山景迷住了。站在車外,她放眼往下望,一條條曲曲折折的山道無盡無源地延伸到看不見的山銜處,坡度和緩的山丘上樹影層疊,一畝又一畝的綠色農地美得教人屏息。

“走吧。”

以初牽著她的手,卻並不帶路。自他“找”到她以來,他一直努力幫助她尋回她失落的記憶,現在他要看她來到她兒時故居,可否有一丁點印象。

當他們沿山道而行,經過幾處家舍,來到一條伸向山高處的長長石級道口,她駐足時,他的心跳不覺加速。他鎮定地也停住腳步。

章筠完全不曾留意他的表情,她的身體被一股難以言喻的強大力量牽扯著,再一次,它和她的思考力脫了節,她的身體轉了彎,雙腳開始隨著那牽引力拾級而上。

石級彷彿沒有盡頭般直伸向天際,但她已脫離她自主力的意識似乎並不擔心。行了一段之後,她的雙足轉向經過的數條房舍中間的巷弄之一。接近一間低矮的屋子時,章筠有些朦朧地知道了她來到何處。她剩餘的薄弱理智拉著她退走,和驅著她前進的莫名地激動起來的情感抗爭著。

那股沒來由的情感贏了。她跨過門檻,進了大門敞開的屋子裡,一間窄小但整潔的廳室。她立定,喉嚨裡奇異地梗塞著。

“這是……她才啟口對以初發問,廳室右側一幅粗布門簾揭開,走出來一位頭髮花白、身材微僂、穿著素淨鄉下農婦衣褲的老婦人。

看著她,章筠忽有一種面對她母親的錯覺。但老婦人和好身材高挑、體格健美的母親截然不同,沒有一點相像的地方。

老婦人緩緩地來到她面前,仰著滿布皺紋的疲臉打量章筠。她今天沒有穿恩慈的衣服,穿回了她的白襯衫和黑長褲,以及她的白色醫生外衣。

恩慈的母親舉起操勞一生、粗糙的手,慈愛地摸著章筠的臉,溫暖洶湧的河流般流過她全身,她發現她在顫抖。她站著動也沒動,雙手緊握著靠在身體兩側。

“返來就好。”老婦人低低地說,點在飽經風霜的蒼老面孔的笑容,看上去令人備覺辛酸。“返來就好啦。”

章筠覺得她應該聽不懂她的方言,但是她驚悸的聽懂了。

“坐啦。”老婦人接著用生硬、土腔濃厚的國語對以初說,“駛車駛那樣遠,喝茶。”

“不了,阿母。我們去山上看看。”

“要去爬山喏?好啦,好啦。返來呷飯。”

“下次再回來。下午我還要上班。”以初說,“只是——”

他看呆立的章筠一眼,“先來看看你。”

“好,好,返來就好。”

章筠不知道她如何離開的,那股沒來由的依依之情強烈得教她手足無措。她似乎應該說點什麼,但說什麼呢?她一走進那間陰暗的小廳室,不需要時光機,她便似乎穿過了時光隧道,來到一個曾是她歸屬的地方。那嚇壞了她。

他們登上她“降落”的山坡石階時,以初才溫柔地打破沉默。

“你生我的氣了。”

“沒有。”她應得很快。“又不是你帶我去的。”

他笑了一下。“那麼你是在生自己的氣。”

她沒有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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