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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地方明明是他第一次來,卻好像輕車熟路。他把裴雪意抱進屋裡,放在靠窗的一個黃花梨木躺椅上。
然後他半跪在躺椅旁,握著裴雪意的手,一個骨節一個骨節的摸著,仰面看著他,時不時親吻他的手,就像是在他腳邊等待他垂憐的一條狗。
裴雪意看他全身都濕透了,讓他去洗澡。
邵雲重不去,一分鐘也不想離開,一眼也捨不得離開,就想這麼看著他、摸著他的手。
這是活生生的裴雪意啊,一個大活人,不是照片,不是睡夢中的身影。
一年前在丹麥,隔著一扇玻璃窗,隔著一面牆,他都不敢上前。現在人就在他眼前,手就在他掌心裡,他怎麼捨得放開。
裴雪意見慣了他意氣風發的模樣,如今看他狼狽,竟然覺得有些可憐,嘆了口氣說:「你去吧,這麼濕漉漉的,我看著難受。」
邵雲重立刻意識到自己這副尊榮有點礙眼了,估計還頭髮凌亂、鬍子拉碴,一見面印象分就大打折扣。
他只能進了浴室去洗澡。
家裡沒有他能換洗的衣服,裴雪意的衣服他穿著全都小。
裴雪意找了一身比較寬鬆的家居服,給他放在浴室置物架旁邊,臨出去前說:「你先洗澡吧,我去買早餐。」
外面還下著雨,邵雲重想著他一直怕冷,不願意讓他出去,就說:「你等我洗完,一會兒我去買。」
裴雪意沒說話,出去後把門帶上了。
他能等,但是紅糖餈粑等不了。
等邵雲重洗完澡出來,屋裡已經沒人了,就知道他沒聽話,這是出去買早餐了。
邵雲重穿著家居服,在家裡巡視了一圈,水電暖氣、各種管道、各類家電,都檢查一遍,全都挺好的,確定沒有什麼安全隱患,還算適合居住。
當初裴乘風修葺這裡的時候也花了心思,基礎的生活設施全都做了改造,房子裡裡外外都重新裝修了,但還保留了古樸的風格。
邵雲重又到裴雪意的臥室看了看,他找了一圈,發現床頭只有幾袋中藥,沒有鹽酸舍曲林、帕羅西汀之類的藥了。看來裴雪意沒有再繼續吃抗抑鬱抗焦慮的藥了,他很高興。
他從裴雪意臥室裡出來,看見裴雪意回來了,正在餐桌前把買來的食物一樣樣開啟。
邵雲重看著他的身影,竟然產生了一種他們倆已經成家的感覺,這是過去多少年裡,他做夢也不敢幻想的畫面。
他走上前,自身後抱住裴雪意。還是那麼瘦,這幾年也不知道有沒有好好吃飯。
邵雲重想到這裡,心裡很疼,「現在不用吃藥了嗎?」
裴雪意說:「不吃了。」
邵雲重又問:「後來又發作過嗎?」
裴雪意知道他說的是驚恐發作,搖了搖頭,「沒有。」
說來奇怪,那次在邵雲重懷裡,是他最後一次驚恐發作。他離開之後,或許是因為不再焦慮利臻的事,就沒有再發作過了。
裴雪意拿開他的手,從他懷裡出來,「吃飯吧。」
他們兩個面對面坐在餐桌前一起吃飯,邵雲重驚訝地發現,裴雪意還記得他的忌口和喜好。
到底是那麼多年的感情,就算分開了兩年,有些東西是刻在骨子裡的。恐怕連裴雪意自己都沒注意到,這只是一種下意識的行為。
邵雲重什麼都沒說,但心裡卻為此狂喜。
兩人吃完飯,邵雲重很自然地開始收拾桌子。裴雪意拿了一袋生薑片,放進他的紫砂壺裡,又放了紅棗、菊花和枸杞,在小爐子上煮。
邵雲重從來沒見過他煮東西,以前在一起的時候,都是家裡傭人做這些事。
現在看他那麼熟練地做這些,向來養尊處優的人竟然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