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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祖父怎麼說？&rdo;李巖脫口問道，臉上露出驚詫的神色，又朝外面望了一眼，這幾句話有覬覦皇位的意思，要招殺身滅家之禍的，眼下他還在大牢裡。
耳邊傳來腳步聲，李岩心裡驟然一緊，迅速抬頭地朝監牢外瞧去，一個獄卒從外面走了進來。
大理寺外，坐在輦車上的永穆公主瞧著巖哥兒進去的門，怔怔地想著心事，良久才幽幽地嘆了一聲，巖哥兒父子情深，沒有半個時辰不會出來，喚來一名隨從，讓他在這等著巖哥兒。
&ldo;公主，打道回府嗎？&rdo;車夫問。
&ldo;進宮城，奴家也該去探望一下父皇母妃。&rdo;永穆公主眼圈兒有些發紅。
大理寺監獄。
李巖用銅錢打發了那個進來催促走人的獄卒，李林甫坐在馬紮上邊喝酒邊講道：&ldo;父親在一夥少年中年齡不是最大，個頭也不高，但他們都聽我的，翻牆入院，偷桃盜李，我決不會衝鋒陷陣，親自去幹這事，但每次都是我拿得最多。&rdo;
從狹小的窗戶射進來的幾縷陽光，落在李林甫微笑的臉上，沒有一絲兒得意的表情，臉上忽明忽暗，讓人捉摸不透。
父親不學無術可是有典故的，有一次太常少卿姜度的妻子生了兒子。姜度是李林甫舅父姜皎之子，他喜得貴子，李林甫自然要去賀喜。李林甫手書賀詞，其中寫道：&ldo;聞有弄獐之慶。&rdo;古人稱喻人生子為&ldo;弄璋之喜&rdo;，這是常識，而李林甫卻把璋字寫成獐字。璋，是玉器之名，而獐字是畜生之名。一字之差，失之甚遠，前來賀喜的客人見了李林甫寫的賀詞，都掩口暗笑。
雖然他學問一般，但他的心機手腕比誰都厲害！
腦子中閃過父親這段軼事，李巖關心他，換了個話題：&ldo;父親在監獄中百無聊賴，我下次來給你帶幾本春秋史記過來，好打發獄中時光。&rdo;
沐浴著陽光的臉笑意更濃，讓人油然而生好感，李林甫笑道：&ldo;難為你想得周到，父親生性好玩，對儒家經典無暇顧及，對詩賦文章更是沒有興趣，巖哥兒，其實父親比誰都明白，人情世故里的學問遠比那些詩書強，有學問的人大多剛直迂闊，父親從洛陽來到帝都，起先投奔庫部郎中的叔父……&rdo;李林甫娓娓道來，眯起的小眼睛像一道縫，射出寒光，似在回憶初到京城拼搏的艱辛。
&ldo;我入仕起先不過是個千牛直長的小官，得到舅父姜皎的喜愛，有他的關照，升遷為太子中允，後來舅父與宰相源乾曜結為姻親，我緊緊抓住這個機會，三天兩頭出入源府，與源府大小人物都混得很熟，特別是與源乾曜的兒子源潔來往更多，關係跟親兄弟似的，由源潔出面，替為父求官，父親知道，源乾曜以前由姜皎舉薦，從梁州都督升遷為宰相，他是個有恩必報的人，果然沒有令我失望，將為父升遷為國子司業。&rdo;
講到這兒，李林甫得意地幾乎要笑出聲來，&ldo;你知道源乾曜是什麼樣的人嗎？他性格謹慎穩重，雖高居宰相要職，仍保持清謹自守的風格，凡事都從國家大局出發，主動上書請求聖人，將他在帝都任官的三個兒子，調出兩個到地方為官，可他還是人，還是這個官場關係網中的人。&rdo;
&ldo;父親志在廟堂，就是透過琢磨這些人和事一步步升遷上去的……巖哥兒過來，認識這個字不。&rdo;李林甫的小眼睛裡燃燒著荒原大火般的野心。
用手指蘸著酒水，李林甫在案几上寫了個&ldo;政&rdo;字，&ldo;你看這個字，拆分一看，正都跑到一邊去了，他媽的，為政就是不正的文人幹的事兒，明白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