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anana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八零中文www.80zw.tw),接著再看更方便。
ldo;啊!!老朱啊!你走得太早了!!太年輕了啊!&rdo;
一排黑傘骨牌似地接連倒下,一個頭頂花白的男人跪在了雨裡。不遠處另一條奔喪的隊伍側目看著他們,滿世界的落水聲,分不清是雨聲還是哭聲。地上的人和車像棋子一樣移動著。
費覺關上了窗,拂去繃帶上的雨珠子,往屋裡掃了眼。房間裡做規矩傳統的靈堂裝飾,花只有一種,唯有兩色,棺木停在屋子正中央,供桌上擺著遺像,供奉著些瓜果祭品,米酒小菜。棺木前的數排座位空空蕩蕩。
費覺眼角一斜,踹了下邊上的一張椅子。椅子上坐著個禿頂男人,禿瓢油亮,肥軟的雙手疊在啤酒肚上,打出個響亮的鼻鼾,半晌才大喊了聲,揉搓鼻子,緩緩睜開了眼睛:&ldo;條子來了?奔喪也算是非法集會了?&rdo;
費覺笑了出來,戳戳手錶:&ldo;言叔你不用去接老婆啊?都幾點了,半島下午茶該收攤了。&rdo;
言叔的兩隻眼睛都睜開了,睜大了,一點算,靈堂裡只剩下他和費覺兩個大活人,他摸摸腦袋,嘆了聲。
&ldo;都走了。&rdo;費覺說,走去給供桌上的香爐換香,他問了句:&ldo;還是您要陪我一塊兒去火葬場?&rdo;
言叔擺了擺手,露出個&ldo;還是免了&rdo;的表情,撐著膝蓋站起來。費覺側著身子多看了他一會兒,言叔右腿稍跛,走起路來步履蹣跚,費時費力地行到棺木前,他往裡頭瞅了眼,問費覺:&ldo;這半邊真的補不回來了?&rdo;
費覺手執三根線香朝著供桌上的遺像拜了三拜,咂了咂嘴,說:&ldo;反正都要拉去火葬場,塵歸塵,土歸土,不過是少了兩克灰。&rdo;
言叔一手撫上棺蓋,看著裡頭的屍身,對費覺道:&ldo;所以啊,我早說過了嘛,靚仔就不要混黑社會了,死都落不得一個全屍,去了陰曹地府見到閻王,印象分直接清零,本來閻王看你壞事做盡,打你去十八層地獄,結果又醜成這樣,簡直驚悚,直接給你送進無間道,好慘,嘖嘖。&rdo;
費覺跟著看過去,嗤笑了聲:&ldo;還靚仔?等他帥過鄭伊健再說啦。&rdo;
言叔跟著笑:&ldo;哈哈!我看都有帥過德華啊!&rdo;
棺材裡躺著的是一個面部殘缺的男人,他右半張臉從額頭到顴骨的那部分消失了,剩下的部分慘白中透著粉紅,尤其是雙腮,紅得嬌艷,彷彿面板下還有血液在迴圈,他的嘴唇也很紅,雙唇微微開啟,能看到嘴裡含著些生飯粒和一些薄薄的片狀物。
費覺從供桌邊的花圈裡抽了幾支白ju花填到男人臉部的空缺裡。
言叔過去拍了下他:&ldo;走了。&rdo;他朝棺木一揮手,又朝供桌上的遺像揮手:&ldo;走了啊,阿明。&rdo;
遺像是張彩色照片,被黃白兩色的ju花簇擁著,照片上的男人五官硬朗,神色收斂,他的鼻子長得好,又高又挺,一雙眼睛充滿朝氣,目有星輝,只是嘴角和眼角已經有了明顯的細紋,看得出確實上了年紀。
費覺也抬起手,正和言叔揮別,靈堂的小門被人開啟了,一個穿殯儀館工作服的中年男人闖了進來,他看到言叔,又看到費覺,忙賠了個笑,點頭哈腰地道歉,把跟在他身後的人往回推,自己也跟著退到了門口,畢恭畢敬說:&ldo;費哥您慢慢,慢慢,不打擾,我走錯了,走錯了,明爺,打擾了,不好意思,不好意思。&rdo;男人用手擦汗,往旁邊一指,和身後的人說,&ldo;隔壁,去隔壁那間。&rdo;
他身後是一個腰上繫著粗麻繩,手捧黑白遺像的少女,她神色木然,空蕩蕩的大眼睛望著費覺,費覺對她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