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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魁說:&ldo;嗯。&rdo;
五魁回過話後,突然眼裡酸酸的了,他長這麼大,娘在世的時候對他說過這類話,除此就只有這女人了。他可以回說許多受了大感動的言語,可眼前的是柳家的少奶奶;他只得規矩著,&ldo;多謝少奶奶了!餵這幾頭牛活不重的,少奶奶有什麼事,你只管吩咐是了。&rdo;
女人在陽光下,眼睛似乎睜不開,說:&ldo;五魁你生分了,不像是揹我那陣的五魁了!&rdo;
五魁想起接親的一幕,嚥了口唾沫,給女人苦笑了。
自此以後,五魁每日在大院第一個起床,先燒好了溫水給八頭牛拌料,便拿拌料棍一邊篤篤篤地敲著牛槽沿兒,一邊拿眼睛看著院裡的一切。這差不多成了習慣。這時候柳家的大小才開始起床,上茅房去的,對鏡梳理的,打洗臉水,抱被褥晾曬,開放了雞窩的門公雞撲著翅膀追攆一隻黃帽疙瘩母雞的,五魁就注意著少奶奶的行蹤。少奶奶最多的是要提了布帶兒去河裡洗滌,或是抱著被單來晾曬。五魁看見了,有時能說上幾句話,有時遠遠瞧著,只要這一個早上能見到女人,五魁一整天的情緒就很好,要對牛說許多莫名其妙的話,若是早上起來沒能看到少奶奶,情緒就很煩躁,恍恍惚惚掉了魂似的。
到了冬天,西風頭很硬,河的淺水處全結了冰,五魁就起得早,去河裡挑了水,在為牛溫水時溫出許多,倒在柳家人洗澡的大木盆裡,就瞅著少奶奶又要去洗布帶子了過去說河水太冷,木盆裡有溫水哩。少奶奶看了半天他,沒有固執,便在盆裡洗起來。五魁這陣是返回牛棚去吃煙,吃得蠻香。等到一遍洗完要換水了,五魁準時又提了一桶溫水過來,女人說:&ldo;五魁,這樣太費水哩!&rdo;
五魁說:&ldo;沒啥,水用河盛著的。&rdo;
女人說:&ldo;你要會歇哩。&rdo;
五魁說:&ldo;我有力氣,真有力氣呢,那個碌碡我也能立起來的。&rdo;
女人說:&ldo;五魁餵牛也會吹牛!&rdo;
五魁就走過去,將一個拴牛的平臥的碌碡雙手摟了列一馬步,一個嗨字就掀得立栽成功,女人尖聲說:&ldo;二桿子,可別閃了腰!&rdo;五魁偏還顯能,再要去掀另一個碌碡,一紮馬步,褲子的膝蓋處嘣地裂開來,窘得五魁跑到牛棚半日沒敢出來。
午飯後,柳家的人睡午覺,五魁穿了,背袂,挽了破了膝蓋的舊褲在牛棚出糞,正幹得一頭一臉的熱汗,少奶奶趴在牛棚邊的木桿上叫五魁,五魁忙不迭地就擦臉,女人說:&ldo;你不要命了嗎,一日干不完還有二日嘛。我收拾了少爺的一件舊褲子,他也是穿不成了,你就穿吧。可能你穿著長,我改短了一下,不知合適不合適,已放到你的床上了。&rdo;女人說完話要走,卻又返回來說:&ldo;這事我給老掌櫃已說過了,你穿吧,別人不會說你偷的。&rdo;同時笑了一下,左眼還那麼一擠轉身又走,卻不想一頭牛在槽裡吃草,一甩頭,將草料和湯水甩了她一臉。五魁急撲過去拉牛頭,女人擦著臉已走開了,五魁一腔激情無法洩出,抄了一根木棍就打牛,牛因為韁繩系在柱子上,受了打跑不脫就繞著柱子轉,五魁還是攆著打,那柱子搖晃起來,塵土飛揚,嚇得雞叫狗也咬了。廳房裡柳掌櫃午休起來,提了褲帶去茅房,看見了訓道:&ldo;這不是你家牛就不心疼嗎?!&rdo;五魁說:&ldo;掌櫃,這牛柢開戰了!&rdo;棍子一丟,腳下順勢踢到牛棚角里。
五魁試穿了柳少爺的褲子,褲子當然是舊的,但於五魁來說卻是再新不過的了,他驚奇的是少奶奶並沒有量過他的身材,卻改短之後正好合體。五魁先是穿了脫下,再穿了再脫了,不好意思走出牛棚去